第174章红楼
吃点美食,喝点小酒,看场电影,接着开房腻歪似乎是水到渠成的事,如果换成其他女人,冼耀文会说是的,但水仙不行,他不想以身犯险。
抱了,亲了,衣服却没脱,冼耀文以不影响水仙考虑及又一个带薪假为由,多开了一间房,两人并未睡在一起。
他想睡个好觉,不想一整晚警醒着防备水仙的突袭,他怕刀枪棍棒毒施其身,也怕发情的柔荑四处抚摸。
很巧,酒店提供早餐的地点只有一个,冼耀文和水仙去吃早餐之时,格蕾丝已经在了,一边吃着早餐,一边手捧文件看着。
在她一次抬头放松眼睛时,冼耀文举起装着牛奶的杯子打了个招呼。
冼耀文的动作落进水仙的眼里,她盯着格蕾丝看了一会,收回目光问冼耀文,“你认识这个红毛婆?”
“认识。”冼耀文喝了一口牛奶,没有就格蕾丝的话题深入,而是莫名其妙地问道:“你还记得昨晚在你房间时,酒店服务员喊我去接电话吗?”
“记得呀,怎么了?”
“没什么,昨天我已经嘱咐过酒店前台,只要有找我的电话立即通知我,不管是几点钟。酒店的服务不错,凌晨两点我又接了第二个电话。”
看水仙切香肠费劲,冼耀文端过她的餐盘,帮她切起了香肠,“两通电话都是我的伙计打来的,第一通告诉我已经就位,第二通告诉我任务完成。”
把餐盘递回给水仙,同时丢给她一个笑容,“我跟伱说这个,你会不会觉得莫名其妙?”
“有一点。”
刚刚又享受了一把冼耀文的细心体贴,陷入温柔陷阱的水仙脑子有点发懵,不如平时一般警醒。
“其实也没什么,我的伙计昨晚把你们遏天边的事头婆绑了。”
当啷,水仙手里的叉子掉落在餐盘里,嘴里惊惶失措道:“你为什么要绑夫人?”
“夫人?这就是你们对事头婆的称呼?”冼耀文颔了颔首,“挺高雅的称呼。为什么绑她,你应该不用问我,那天在你的房间,有人动过我的公文包,去上个厕所还有人听墙根,到了第二天,就有人盯着我。”
冼耀文双眼里射出凌厉的光芒直刺水仙的眼睛,“我的伙计说你身上有煞气,是杀过人且不止一个才会有的,还说你最近刚杀过,一个,也许两个。
种种不正常的现象让我明白有人要打我主意,不过呢,我这次是第一次来新加坡,根本不可能和新加坡的谁结仇,于是我就想,应该是有人去过香港,知道我是谁,把我当成肉票。
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没错,昨天来酒店的路上已经有人对我下手了,幸亏我不是一个蠢货,又惊又险地逃过一劫。”
冼耀文端起餐盘起身来到水仙的隔壁座坐下,握住她的手,手指灵活地拨弄几下,姿势变成十指紧扣,“我刚开始以为你是一伙的,昨天才确定应该不是,所以,请放心,我昨天对你说的话发自肺腑,我对你身上的煞气来源也不感兴趣,只是想奉劝你,夜路走多了总有一天会遇到鬼,能收就别再继续。”
一阵惊慌后,水仙已经恢复淡定,她感触着手心传来的温度,琵琶仔的表情从脸上褪去,取而代之红蝴蝶事头的威势,沉着地说道:“为什么要告诉我?”
“呵呵,要绑我的人叫卢岳鹏,是个大耳窿,三七廿一的人,你们遏天边就由他罩着,既放高利贷又罩着几家公馆,收入已经不错了,没想到偶然的机会让他接触到了绑票,绑一个肉票就是几十万的收入,来钱太容易了,任谁都会沉迷其中,一发不可收拾。
卢岳鹏有一个大老婆,三个小老婆,外面还养了六个相好的,哦,你们的夫人也能算是他的相好。
女人是无辜的,我不会去碰,但卢岳鹏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年纪都不大,要绑起来不难,你说,我要不要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五张肉票,一张要十万?”
冼耀文说话的时候,董向乾正从卢岳鹏家里的井中爬上来,刚刚,卢岳鹏的大老婆和两个儿子被他闷死在井水里。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冼耀文可不想几年以后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有人算计着为老公、爸爸找他报仇。
董向乾清理好现场,又往一个小老婆家奔袭。
还别说,卢岳鹏挺讲究,几个老婆并没有住在一个屋檐下,颇有狡兔三窟的意思。
只是非常可惜,刑讯学日新月异,一次次迭代,发展到冼耀文掌握的版本,已经把高尚的可能堵得严丝合缝,面对严刑拷问,几乎不可能再产生英勇就义的烈士,除非要隐藏的机密是一句话“打死我也不说”,不然忘却的记忆都能让人回忆起来。
“卢岳鹏死不死跟我没关系,但夫人对我有恩,十三爷能不能放过她?”
“多大的恩?大过遏天边这家公馆吗?以你的能力,接了这家公馆应该不难吧?”冼耀文晃了晃十指紧扣的手,“我的红蝴蝶夫人。”
“我不要遏天边,我只要夫人安全回来。”水仙坚定地说道。
“好,我答应你,只要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冼耀文玩味地说道:“你告诉我遏天边的出处。”
“就这样?”水仙错愕。
“就这样。”
“柳永的《昼夜乐·秀香家住桃花径》,遏天边,乱云愁凝。言语似娇莺,一声声堪听。遏天边指歌声响彻云霄,唱曲是琵琶仔的傍身本……”
冼耀文摆手打断水仙接着往下说,“我懂的,一技傍身,不愁吃穿。遏天边,有点意思,你可以放宽心,你的夫人会全须全尾地回去,倒是你,错过了一次好机会。”
水仙摇摇头,“夫人很好,我不要这种机会。”
“嗯。”冼耀文松开水仙的手,拿起刀叉继续吃早餐,“你的那个红蝴蝶没有前途,你要是愿意听我的,在你肩膀上那只蝴蝶边上再纹一只蝴蝶凑成一对,只是当成单纯的装饰,然后解散或你自己退出红蝴蝶,是考虑跟着我干还是继续留在遏天边都好,不要再胡闹了。
红蝴蝶的势力不上不下,不大不小,造成的影响却有点恶劣,如果警察需要立威,你们这样的私会党就是最佳的打击对象,你不要告诉我三七廿一的那位佘爷会保你。”
水仙自嘲道:“他怎么可能会保我,真有事一定会把我推出去。”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冼耀文拿起餐巾抹了抹嘴,往椅背上一躺,慢条斯理地说道:“为了争取你跟着我干,我向你透露一点我打算让你负责的工作:
一,我支持你开一家公馆,钱由我来出,具体的事务由你负责,我希望你能经营出一家新加坡乃至整个马来亚最高档的公馆,也希望名字采用‘红楼’二字,这个名字寓意好。
白居易的《秦中吟》中有写‘红楼富家女,金缕绣罗襦’;王庭珪的《点绛唇》也有写‘花外红楼,当时青鬓颜如玉’;史达祖的《双双燕》,‘红楼归晚,看足柳昏花暝’。
其他的还有不少,我不一一举例。
红楼有别于其他公馆,不招待普通客人,有钱人以胡文虎为标准,在他之上可以随意光顾,在他之下,需要进行筛选,必须是所从事的生意能给红楼带来一定的帮助。
掌权的人以警察里的督察为标准,低于这个职位就不用招待了。
红楼的经营宗旨是给达官贵人提供一个休闲放松的场所,不是为了偷偷记录他们见不得人的一面,抓他们的把柄。在红楼里发生的一切,无论是谁都不能对外透露。
人与人之间只有相互需要、相互依靠,关系才能牢靠,靠威逼利诱是不可能持久的,而且也容易遭到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