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饭点,冼耀文给周孝赟打了个电话,约对方在半岛吃饭。
十二点半,两人在半岛的餐厅相对而坐。
“冼生,好手段,我差点着了你的道。”甫一坐下,周孝赟便用兴师问罪的语气说道。
冼耀文不以为然道:“有吗?”
周孝赟吐出一嘴白雾,气哼哼地说道:“你可没有事先告诉我好运来商标不在中华制衣手里。”
“有没有事先说重要吗?结果是周董不但成功成为中华制衣的股东,且有意外之喜,成了传销公司的股东,也有了好运来商标20的所有权。”
周孝赟之所以愿意以800万吃下20中华制衣的股份,自然是把好运来这个牌子也考虑在内,有些事情心照不宣,冼耀文不会在这方面耍小聪明,签约之前的资产审核环节,已经让林醒良出面交代清楚。
冼耀文这么说,周孝赟一口浊气只能堵在胸口,结果于他而言的确没被坑,但过程让他心有不爽,而且,他心里还有一些隐藏的想法,遇到机会随时准备实施,可他发现想法大概是无法实施了,人家早就做好了护城墙,就等着有心之人撞个头破血流。
平复一下心情,他淡然道:“冼生,我非常庆幸自己入股中华制衣,这是非常英明的决定。”
“周董,不是入股,是我卖给你20的股份,你还欠我私人600万。”
“我很清楚这一点,不用你提醒。”
冼耀文摊了摊手,淡淡一笑,“身为新股东,对工厂、公司一点贡献都没有,这有点说不过去,现在好运来遇到一个棘手的竞争对手,我代表岑佩佩董事长向周孝赟董事下达一个任务,一个月之内搞垮金得利。”
周孝赟哈哈大笑,“你在这里等着我?”
冼耀文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文件夹放在桌面,“周董,我相信里面的资料会对你有帮助。”
周孝赟止住笑容,拿起文件夹翻阅起来。
良久,他面无表情地说道:“邓波儿怀孕了?”
冼耀文睨了周孝赟一眼,没有回答。
周孝赟讨了个没趣,只好直奔主题,“她肚里的孩子,你确定不是孝桓的?”
冼耀文端起水杯呷了一口,随后不疾不徐地说道:“二十天前,我去了美国,做成了一笔不错的生意,本是意气风发,觉得天下之大,我冼耀文大可去得。
可谁知道,刚下飞机就被打了个耳光,别美国了,香港老窝都要被人抄了。又是让人去查,又是使劲想,花了几天时间才搞清楚金得利背后站着谁。
或许是上天注定我和你们周家有缘,邓波儿住哪里不好,偏偏住在我那里,我虽然平日里对邓波儿并不关心,但她在我的楼里进进出出,去她房里的男人自然会落在旁人眼里,我让人问了问,就找出周孝桓之外疑似和她有关系的男人。
深入调查一下,疑似也变成确定,再让人跟一跟,该听的不该听的,都能听到一点,在邓波儿和那个男人的对话中,她亲口说孩子不是周孝桓的。”
其实,邓波儿怀孕是真,后面那些都是扯淡,大概邓波儿也不敢确认孩子的父亲是谁。
周孝赟寒着脸说道:“这个消息有几个人知道?”
“我的人嘴很紧,我没兴趣传别人八卦,这个消息只有你知道,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我姓周,周孝桓是我弟弟。”
“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我理解。”冼耀文颔了颔首,“我是外人,欺负令弟会让你难做,正因为出于这个考虑,我才把对付金得利的任务交给你。”
周孝赟嗤笑道:“冼生,你真是一个无耻的人。”
“我也想不无耻,佩佩去看望了周老先生,他对金得利没给出任何交代的话,周董现在又告诉我周孝桓是你弟弟,怎么,周董和周老先生形成默契,打算拿我当磨刀石磨一磨令弟?”
周孝赟收敛起笑容,不苟言笑道:“冼生多心了,我的目的很明确,但又不想做得太过分,毕竟血浓于水。冼生昨日在报纸上刊登的两条消息,我并没有找你兴师问罪。”
“我可以给周董和周老先生面子,就怕令弟,还有未过门的令弟妹不知轻重,特别是令弟妹,没学到洋人商学之精髓,学来一堆糟粕,也丢掉了老祖宗留下的儒商精神,我若是投鼠忌器,出招不够凌厉,就怕她学不会,将来入了周家的门,丢的还是周董的面子。”
周孝赟淡淡一笑,“我的要求很简单,周家的颜面不容有损,周孝桓不受到身体上的伤害,其他人我不管。”
冼耀文呵呵一笑,“周董,其实对你而言有更简单的办法,将我们刚刚的对话复述给周老先生,我想你的诉求应该可以达到。”
“唉,几十年的枕头风岂是可以轻易撼动的。”
“哈哈,周董真是妙人。”冼耀大笑一声,道:“留洋者分两个极端,其一,醉心学问,心无旁骛;其二,融入西洋之环境,行为举止西化,钱钟书笔下的方鸿渐就是一典型。
稍晚点,我会打电话去纽约,托熟人查一查令弟妹在剑桥的过往,只希望她在哈佛的生活多姿多彩,那事情会简单得多。”
“如果事情如冼生所想,我希望后面的事情由我来做,我一定会给出一个圆满的交代。”
“可以。”冼耀文颔了颔首,“周董,让我们边吃边聊点好运来业务上的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