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许久,将需要参透的问题参透,他拿起话筒拨了出去。
不到一个小时,冼耀文、苏丽珍、洪英东、洪母霍三、刘荣驹几人在香港仔附近的一间地踎茶居茶居门口围成一个圈,屁股粘在砖块上。
“伯母,香港仔这一片的疍家人你熟悉吗?”已经寒暄过,也有过事先说明,冼耀文说话时省略一些礼节性的词汇。
“都熟。”洪母简洁地说道。
与洪英东熟悉后,冼耀文了解到洪母的能耐,可以说洪英东经商的本领都是洪母手把手教出来的。霍三,光听这个名字就知道不可能出身书香门第,事实上,洪母没读过书,只是会写一些简单的字,由此可见她的经商天赋非同一般。
“洪兄,你的船厂能不能造渔船?”
“能。”
“多久能复工?”
“最多十天。”洪英东干脆地说道。
冼耀文指了指海面渔利泰的海鲜坊,“昨天一天,今天半天,我都在香港仔这里考察市场,发现鱼市的行情很好,不少渔民都想买渔船出海捕鱼,只是苦于没钱。
钱我有,谁想买船我可以借给他,本金利息都不用掏现钱,只需把每天的渔获交给我们卖,每天黄昏结算一次钱,取整数一百为例,我们从中抽取二十元,十元为本金,十元为利息,渔民净获八十元。”
冼耀文的目光从其余几人的脸上扫过,嘴里幽幽说道:“我们华人中的绝大多数都有一个错误的认知,就是不把自己的劳动付出当回事,假如有两个差事,一个是一天干十二个小时,报酬3元,一个是干八个小时,报酬2元,许多人会认为第一个差事比第二个强。钱没到手里直接被拿走和从手里拿走钱,给人的感受是截然不同的。”
冼耀文看向刘荣驹,说道:“你能不能做到把每天的鱼卖到不低于当天的最高价?当然,我说的是鱼质量相同的前提下。”
刘荣驹干脆地点点头,“没问题。”
冼耀文看一眼洪母,接着把目光停在洪英东脸上,“洪兄,今天谈的这桩买卖,你和伯母不算一家,条件各谈各的,你可以选做船东还是股东。”
洪英东点点头,“两个有什么区别?”
冼耀文把目光移到洪母脸上,“这桩买卖我打算交给伯母你来主持,你不用出本钱,拿2的股份,再拿15的管理分红。”
目光移到刘荣驹的脸上,冼耀文又说道:“刘生,生意遇到麻烦,你要负责解决,你拿3的股份,再拿15……我找不到合适的词,你自己体会。”
刘荣驹哈哈一笑。
冼耀文再次把众人扫了一遍,“整个生意总集资200万,伯母和刘生出力代替出资,缺口还有190万,我和丽珍两人的出资不会也不能低于120万,剩下的70万,伯母和刘生可以自行决定出资多少,最后缺多少我补。”
再次看向洪英东,“船东就是你以船厂东家的身份和我们谈,我们给你介绍造船的生意,又保证你能收到款,你要从每艘船的利润当中拿出50返给我们。
洪兄,念在我们的交情上,返点少要你一点,换了其他人,我会要70,风险是我们在承担,你旱涝保收,能有30非常不错了。”
洪英东点头表示认同冼耀文的说法,“股东又怎么说?”
“你以成船折价入股,需要先扣除返点,你的利润压缩到10再进行折价。想入股几条船取决于你自己和伯母、刘生肯给你留多少份额。”
“股东的返点多少?”
冼耀文轻笑道:“这个问题不是我现在能回答的,必须等股份定下来,股东们一起商量再做决定。我跟丽珍去码头上走走,我们半个小时后再碰头。”
言罢,他带着苏丽珍走向码头,刘荣驹前往另一方向,五个人分成三伙。
行至码头,冼耀文对苏丽珍说道:“这桩生意我打算叫它‘渔好借’,以金大押的名义出资,你在金大押的5股份分红之外,从我的那一份里再拿出5的利润给你。”
金大押的股东是冼耀文和冼耀武两人,股份分别为60和40;参与分红的人却有四个,分别是:冼耀武50、冼耀文40、岑佩佩5、苏丽珍5。
等蔡金满过门,冼耀文会从自己的40分出5给她。
说白了,金大押的红利就是给家里人分享的,冼耀文的分红哪天一分不剩也有可能。
苏丽珍嬉笑道:“我的三千块能换来这么多?”
“是不少,我预计给你的5至少能值18万,最多两年时间就能全拿到。”
“两年?”苏丽珍诧异道:“两年以后呢?”
“没有以后,这个生意做不长久,两年就收,我们是大善人,接着做下去,渔民们会恨不得咬下我们几块肉。”冼耀文沉着脸说道。
“不懂。”
“待会你就知道了,我会跟大家说。”
“嗯。”
半个小时转瞬即逝,几人又围到一起。
洪英东第一个开口说话,“我决定当船东。”
“伯母,你呢?”冼耀文颔了颔首,看向洪母。
洪英东的决定并不让他意外,完全在他意料之中,母子俩一个股东,一个船东是最稳妥的,一旦生意有个闪失,洪英东的船东身份可以减少洪家的损失。
“我出三十五万。”洪母铿锵有力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