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正常了。我第一次参战的时候,头天晚上就睡不着,翻来覆去的,一闭上眼睛就胡思乱想,心脏突突跳个不停,连带着脖子上的血管和太阳穴的血管也一抖一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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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了,太阳方向有两只“黑鸟”!
伊凡调转枪口,整个人在炮塔侧面蹲下来,以便尽可能的抬高机枪射界。
罗科索夫公爵把自己的军帽插在刀尖上,高高举起。
就算没有了记忆,就算灵魂换成了别的人,我的身体依然记得。
“不!不用了。”王忠制止了涅莉,继续把手插进肥沃的黑土地,小心翼翼的把这第二故乡的土放在铁盒里。
伊凡转身想爬上坦克,结果脚抖得太厉害根本爬不上去。
罗科索夫公爵忽然说:“我原本,想给阿廖沙改一个名字的,因为有一首歌你听过吗?叫阿廖沙。”
在飞机掠过伊凡头顶的时候,两颗500公斤的炸弹落下来,一枚就插在坦克侧面的地面上。
伊凡想了想说:“歌词有‘他再不能给姑娘送花,是姑娘献花给他’的那首?”
他开火了,曳光弹飞上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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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莉虽然一脸困惑,但还是转身跑走了。
中队长打开减速板,标志性的呼啸声响起。
过了不知道多久,一名传令兵跑过来,在皇太子面前下马,敬礼道:“军长让我通知殿下,进攻阵型已经展开完毕。”
终于,王忠盖上饭盒,用力压紧。他对周围人挤出一个笑容:“这样故乡就一直在我身边了。”
皇太子站到坦克炮塔后面,把重量全部压在炮塔上,这才低头看罗科索夫公爵:“谢谢。”
伊凡一脸震惊:“真的假的?和我昨晚的情况一模一样!”
王忠点点头,然后穿过闷罐车的大门跳到站台上。
老公爵一把抓住他,把他拽起来:“你可小心了,殿下!你这膝盖碰地上,我就要去皇宫礼仪厅接受礼仪考核了。”
罗科索夫公爵看了看伊凡的双脚,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你至少没有尿出来,很勇敢了。”
他完全没有可能击落从几千米高俯冲下来的敌机。
他的手看起来就像玩泥巴的小孩子的手,脏兮兮的。
康斯坦丁·亚历山德罗维奇·罗科索夫公爵清楚的看到皇太子的坦克被爆炸吞没。
连长:“那您总得说点什么啊?大家都等着呢。”
听到呼啸的时候伊凡脖子立刻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罗科索夫公爵在皇太子坦克的右翼,第一道散兵线前面。
安特人的习惯,名字都是根据出生时间在一张圣人列表里选的,所以重名特别多。
伊凡一回头,只听见炸弹的延时保护装置的蜂鸣。
坦克发动起来,向着敌人的阵地开去。
“或者别的铁盒,要带盖子的,便于携带。”
伊凡看着远处:“敌人就在这么近的地方吗?”
下一刻,光芒吞噬了他的意识。
最后,王忠看见皇太子伊凡和“老爹”康斯坦丁他们俩站在光里,似乎在说着什么。
在场的军人都看得出来,前面的弹幕变成了徐进弹幕,这意味进攻快开始了。
“是!”传令兵翻身上马,一溜烟走了。
涅莉拿着饭盒小跑着回来了:“给你!”
——先走一步了,吾儿。
这时候破空的呼啸声从头顶传来,伊凡下意识的要趴地,却被公爵抓住动不了。
周围听到这话的人都笑了,然后被老资格的司务长赶走:“别笑了!战斗展开!站着不动想吃敌人的炮击吗?”
“是啊,太不吉利了不是吗?但是后来一想,阿列克谢这个名字,是圣人的名字,根据他出生的时间选的,随便改掉反而会惹怒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吧。
按理说,这儿只是阿列克谢·康斯坦丁诺维奇·罗科索夫伯爵的家乡,而王忠的家乡根本没有这么开阔的草原,景色也截然不同。
“不算近,快三公里了,好半天才能走过去呢。当然殿下你坐坦克会快一点,老头我就跟着步兵前进。”
公爵闭上眼睛,默念道:“一路平安,皇太子殿下。”
“我也跟着步兵……”伊凡突然低头,看了看自己抖得裤管外面都看得一清二楚的双脚,“算了,我还是坐坦克吧,我感觉走一半我脚就该软了。阿廖沙都在战场上杀了几個来回了,我却这么窝囊。”
“听不见!”下面有刺头喊。
伊凡敲了敲坦克炮塔盖,大声喊:“前进!到队列最前方去!”
伊凡也笑了:“我觉得那一定是讨厌阿廖沙的人编造的谣言。”
第三把,一只惊恐的蛐蛐冲出来,跳进了不远处的草丛。
汽车发动起来。
中队长打开无线电:“我看到一个高价值目标,中队维持方向,2号跟我攻击。”
王忠没来由的回想起骑着布西发拉斯时的感觉,还有坐在422号炮塔上时的感觉。
“现在,只能希望这位阿列克谢圣人,保佑他活到战争结束了。”将军笑着在身前划了个三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