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平侯这番看似解释实则威胁的话,直接把梨端县主给气笑了。
她气不过的想开口,被陆泱泱眼疾手快的拉住了。
广平侯见他这么说,盛君尧还是无动于衷,干脆心一横,耍赖一般指着薛婉宁身后几个姑娘说道:“这样吧,只要贤婿开口,我这几个女儿,你看上哪个,今天都可以直接带走!”
“你无耻!”梨端县主再也忍不住,大骂了一声。
陆泱泱也是大开眼界,都说也是家世显赫的人越是在乎脸面,在她看来倒也不过如此。
这广平侯今天可真算是豁出去了。
豁出去的不要脸。
“侯爷,你们家可真有意思啊,嫁女儿嫁到这份儿上,提前商量了吗?不如我们先回去,你们慢慢商量,看到底你们家大姑娘是想不想嫁,你们家老夫人是不是被喜事给冲撞了,还是哪个愿意嫁的直接跟着走?哦,还有,你们家老夫人这吃错东西也吃错的十分蹊跷,不如再找个太医来诊一诊,看到底是吃错了什么?”陆泱泱拽住梨端县主,忍无可忍的说道。
梨端县主“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这笑声仿佛十分响亮的一巴掌,打到了广平侯跟薛婉宁的脸上。
薛婉宁抓着丫鬟的手站了起来。
她屈身冲着盛君尧盈盈一拜,“世子,婉宁福薄,承蒙世子厚爱,只是不知何处得罪了县主跟这位陆姑娘,让她们这般针对我,在大喜的日子,闹出这样的事端,你我的婚事,就此作罢吧。”
她屈辱的闭上了眼睛,仿佛在被动的承受这番不公的命运。
“薛姑娘不必妄自菲薄,也不必将今日之事,推到县主和舍妹身上。你我自幼定亲,虽未有机会互相了解,但尧自始至终,不曾想过要毁约,得知你有难处,我亦想尽力周旋,希望你能谅解。”盛君尧目光平静的看着薛婉宁,并无怒气,也无不甘,“上次护国寺偶遇,我说过,我自来不愿做强人所难之事,若你想退婚,我愿意成全,也会尽全力维护两家颜面。”
“自古结亲,乃结两姓之好,若其心有异,必成怨偶。何为有异?并非是另有所属,而是所思所为所向,不能达成一致,观念不同,难以同心。我想姑娘听得明白我的意思。”
薛婉宁蓦地看向盛君尧,一瞬间心绪复杂,仿佛自己所有的谋算,都在他眼中无所遁形,他什么都知道,知道她求过三殿下,知道她想要以他为筹码,搭上三殿下。
他什么都知道,从护国寺他见她时,他就已经猜到了一切,可他却不动声色,等着她改变主意,甚至为此亲自跑了一趟沐州,来告诉她沐州舅舅的案子,已成定局,即便是她搭上了三殿下,也无法改变最终结局。
更知道她今日各种发难指责,以退为进,不过是想要趁机拖延这门婚事。
他什么都知道。
薛婉宁指尖颤抖的厉害,这样一个家世,样貌,心智,甚至文武都样样出色的男人,甚至让她生出了一丝的懊悔,她是不是错了,他当真会输吗?他当真不知道三殿下的谋算吗?
这样一个人,本该是她的夫君的,倘若,倘若他熬过了这一劫呢,三殿下确实赢面最大,可即便没了太子殿下,陛下也还有好几位皇子,盛君尧未必会一败涂地。
她自幼心性沉稳,自以为聪明,所以才会走一步看三步,原本是打算嫁进盛国公府之后,再一步步掌握权力,成为地位稳固的世子夫人,国公夫人。但是在得知盛君尧只是一颗废棋之后,她下意识的就产生了犹豫,是以她根本没去了解过盛君尧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世子,”薛婉宁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但是模模糊糊之间,她像是先替自己做了一个决定。
“既然难以同心,那我与姑娘的婚事,便就此作罢吧。我会同宾客解释,我有紧急军务要离京,全了两家的面子,也算是我对这门婚事,给姑娘的一个交代。”盛君尧拱手冲着薛婉宁微微一弯身,彻底了断了这门婚事。
薛婉宁即将说出口的话,彻底被咽回了喉咙。
如果刚刚还只是猜测,那这一句难以同心,便是告诉她,他知道她同三殿下的事,他们不可能达成一致,他可以包容她的私心,但绝不会包容她的野心。
他们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薛婉宁这一瞬,心口忽的有些揪痛,但凡,但凡她再愿意了解他一点点……
广平侯万万没想到,最后竟还是让盛君尧退了婚,他差点两眼一翻晕过去,不死心的想要拉住盛君尧,“贤婿,贤婿啊,怎能如此,怎能如此啊……”
“侯爷只当我今日不曾来过便是。”盛君尧冲着广平侯轻点了下头,抬手冲陆泱泱跟梨端县主轻轻招了下手,“走,回去了。”
陆泱泱和梨端县主刚刚激动的心脏都快跟着跳出来了,好在事情总算是顺利解决了。
陆泱泱拉着梨端县主就走,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什么,转头冲着薛婉宁说道:“薛大姑娘,你祖母身体好的很,可还能活个一二十年呢,下次可别让老人家吃错药了啊。”
说完,她也不管薛婉宁的脸色,拉着梨端县主就跑到了盛君尧身边。
盛君尧看了一眼周围看着他们神情复杂的广平候府的人,伸手将陆泱泱跟梨端县主护住,带着她们离开了广平候府。
然后找人去跟已经到了广平候府门口接亲的盛君意说了一声,让他将迎亲的队伍给带回去,婚事作罢。
一直守在广平候府附近的言樾听到这个消息,急忙绕到侧门,总算是追上了从广平候府离开的三人,气喘吁吁的指着梨端县主对陆泱泱告状:“泱泱,我跟你说,真不是我不拦她,她蹿的比兔子都快,我她的影子都没见着!”
梨端县主气的上前就在他脚背上用力踩了一下,“言小樾,你不会说话就闭嘴,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