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友其实刚才在车上就看过这份资料了,但他还是在那里仔细翻阅着,而后又沉思了一下说道:“既然这件事已经走司法程序了,那就让公安机关按规定去办,但是我们市政府要跟进,最后不管对方是谁,他的后台有多强大!务必从严从重从快处理,给金州人民一个满意的答复!而且顺藤摸瓜再把大老虎一起给打掉!”
李长友说完又看向张剑彬说道:“你说是不是,张书记!”
不知是为什么,张剑彬有种感觉,就算这件事和他那个宝贝儿子没有关系,但肯定也是有牵连的,不过他还是非常坚定的说道:“我在这里也表个态,如果查出了这件事牵连到哪个权贵,又没有按正常法律流程处理的话,那就不用这家人去费劲上访了,我这个开发区的书记带领开发区整个领导班子去省里请愿,肯定把幕后的大老虎给连窝端了!”
李飞兵听完,非常坚定的说道:“好!既然二位常委有这个决心就行!”
李飞兵说完,又看向了这两人,见他两个虽然是嘴上说得豪横,但是那额头上都见了细微的汗珠,脸色也有点变化,也不知道他俩在心虚什么。
就在几人正在研究着开发区未来的规划之时,市局刑侦支队的许有亮打来电话,说是那个犯罪嫌疑人来警局自首了。
这个犯罪嫌疑人叫郭静明今年十九岁,是一个小煤矿矿主的儿子,挖煤的家里有点钱。
李飞兵感到这里面很蹊跷,就亲自赶往市局查明情况,李长友和张剑彬本应该一起随同前往,但他们俩以各种理由给推脱了,李飞兵本也没打算带这两个拖油瓶,就让他俩自由活动了。
在市局刑侦队小会议室,支队长许有亮向李飞兵和孟繁鑫汇报了情况。
在刚才许有亮派人去传唤那家ktv的老板,和案发当天跟那个女孩一起在包房服务的几个公主、还有工作人员。
那家ktv的老板刚来到警局做笔录,那个郭静明就来自首了。
据那个郭静明交代,在案发当天他因为酒醉,将那个陪酒公主的那两个那啥给咬了下来。
事后,这郭静明也挺害怕,不敢亲自出面解决这件事,就通过那家ktv的老板给了这女孩二十九万元钱。
当时,双方就达成了谅解,那个女孩也是在大概一个月后才跳楼轻生的,虽然不能确定这件事就是这个女孩跳楼的原因,但肯定也有点关系,不过在法律上不太好证明。
所以这郭静明顶多能判个三五年,再考虑到他有主动自首情节和立即对受害人家属进行补偿,很可能会缓期执行。
要说这也没有什么,但总让人觉得有哪里不对!
那个郭静明今年只有十九岁,初中毕业后,又上了一年体校就回家了,平时也有些不良记录,但没有恶劣到这种疯狂的程度。
孟繁鑫听完笑道:“你怀疑他是来替人顶包的!”
“是的!”许有亮点头说完,又看了眼李飞兵,有些拘谨的说道:“我有个建议,以目前的情况来讲,我们应该立即把这件事结案,毕竟有那么多网友关注着这事,这样也可以让那犯罪分子放松警惕,然后我再秘密跟进调查!”
李飞兵听完笑道:“你考虑的很详细,就按你说的办吧,通知记者今天下午召开警情发布会,我出席发布会说明情况。”
另一边,张剑彬回到家立即给儿子打电话,让他马上回家来。
平时张剑彬有事都是让陈思雯给张越打电话,这次他自己打过来,让张越心里十分安,他不知道自己老爸又发现了他干的什么坏事,也是他干过的出格事实在太多,这一时半会自己都想不过来。
张越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回到家里,其实他不怕挨揍,而且他这么大了,他老爸也不可能再跟他动手,不过正是因为他长大了,才不愿意再被父亲训斥。
张越来到父亲的书房,见父亲正在那里看书,桌子上放着两杯红酒,因为父亲平时很少喝红酒,这说明是有什么大事,或是有贵客刚刚离开,想到这些,张越就站在旁边没敢乱动。
张剑彬将手里的《孙子兵法》放下,指了指对面的位置说道:“小越坐那吧!”
张剑彬平时接待开发区的下属或比他职位低的人,都会坐在办公桌前,这样他的座位就会比客位高出一节来,能俯看来人。
如果要会见的客人职务和张剑彬平等,因为到了张剑彬这个级别,上级领导是不会到家里来拜访的,所以只能是在会见平级领导和贵客时,张剑彬自己也坐到会客桌前,这样代表身份相等,
另外在有喜事和重大事件时,张剑彬也会按所谓上流社会的传统拿出瓶红酒,小酌一杯庆祝一下。
这次张越见父亲用他所谓的最高接待规格来对待自己,一时间有点手足无措。
张剑彬见了儿子的样子,心里也有些五味杂陈,想来是自己平时对儿子的管教过为严厉了,但这“玉不雕不成器,树不修不成材”,就是这一通严格管教,张越都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如果不管那还不得整出个镇关西来啊!
想到这,张剑彬又上下打量张越几眼,见他头上染了一缕黄毛,可能怕平时被自己看出来,染的是暗金色,现在书房里光线不充足,这暗金色正是耀眼。
坐在张剑彬这个角度看,就跟张越的头上抹了块屎一样,正好跟他耳朵上面那排耳钉遥相呼应。
张剑彬刚要发火,想了想又把火气给压了下去,伸手轻轻将那杯红酒向前推了推说道:“小越尝尝吧,这就是咱们金州酿的葡萄酒,比什么拉菲那些东西不知道强了多少倍,正所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张越见难得自家老头子心情大好,也坐下端起那酒杯喝了一口,这酒入口顺滑香气浓郁,在口腔中停留时似乎能感觉到酒的重量感,这种感觉也可以理解成“酒体”。
张剑彬见了张越的样子,笑道:“现在但凡有点权势的人都把脑袋削个尖的往国外跑,什么米国、鹰酱、小生鱼片国,就是条件中等的也想着往南边去。
其实这哪里也没有家乡好!就如同是这葡萄酒一样,一但离开了金州,无论在哪你也喝不到这么上等的葡萄酒,倒不是因为钱,而是离开了金州,你就没有了现在的身份和地位了!
无论到了哪,你的权利和地位都会被打回到起点,到了那时候,钱只能让你衣食无忧,不能保你平安太平!
这人在社会上要有钱,但更要有权,这最好的就是你左手抓钱,右手抓权!”
张越不知道父亲给自己讲这些东西的用意是什么,老头子平时可都是满腹的大道理,把人民和国家放在最高位,今天这是?
张剑彬见张越面露疑惑之色,喝了口红酒笑道:“这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我刚才说的那些道理其实都很肤浅,那些人自己都清楚得很,他们之所以还想尽办法离开家乡,都是预感到自己要出事了,想到国外去避避风头,最起码也把家里人送到国外,算是给自己留下点种子,也留下点根!小越我问你!那个陪酒女跳楼的事和你到底有没有关系,这件事可能很严重,也许就是掉脑袋的罪过!”
张越听完父亲的话,神色变得有点慌张,头也低了下去。
张剑彬见了儿子的样子,心里一沉,刚才喝下去的美酒也变得如同是苦涩的中药汤一般难以下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