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铭轩愣神间并没有注意到姜沉影的眼神,可周清河在一旁把两人的官司看的分明。
只是周清河也没说什么,带着月白向住处又去,月白却在梅林处停住了脚。
“师姐?”察觉到月白没有跟上来,周清河疑惑的回头。
月白看了看玄机殿的方向,和钟遥遥相望,原来钟立在玄机殿前也是为了看一眼她是否平安。
周清河见到月白看向钟,自然是知道他这位师姐想先去见过师父。
便开口道:“师姐若是挂念师父,去向师父报个平安吧,师弟会带着……”
周清河对着姜沉影的称呼顿了顿,“小师侄安顿好的。”
月白听到周清河的保证,知道他素来是个稳妥的性子,也放心的将姜沉影交给他。
姜沉影似乎察觉到了,月白的意图,连忙拽着月白的衣角,怯怯的打量着周清河。
见状月白只好歉意的朝周清河笑了笑:“师弟好意,本不该推辞可是徒儿尚小,不劳烦师弟了,择日不如撞日带他去见见师父也好。”
周清河闻言也不做纠缠,行了平辈礼后说道:“师姐自便。”
带着姜沉影踏上了去玄机宫的路,想着怎么跟钟交代,她这次一路上早就和檩国的人纠缠不清了,甚至身边的暗卫都是王室的人。
正思索间,抬眼就发现已经到了玄机殿下,台阶之上钟一袭青衣,平静的望着她。
月白没有再上前,反而是钟开口了。
“你染上了寒症。”
以钟的医术,月白走近便从她的脸色看出来她的状况,历来学宫的宫主都是医术超绝之辈,救死扶伤所以学宫才会游离于诸国之外。
月白站在台阶下抬头看向钟指着姜沉影开口:“师父,这是我收的小徒弟。”
没有回答钟的问题,但是月白知道她师父一定早就调查清楚了姜沉影的身份,她早就安排人透露了她身边带回来了王朝的皇子,并且将他们李代桃僵的痕迹全部抹去。
结果就是钟会以为姜沉影是真正的王朝皇子,而月白已经打算把王朝剩下的势力还有檩国残部全部握在手上。
钟眼神示意封先生,把孩子带下去,转身进了玄机殿。
有些事情应该交代清楚了。
月白跟着钟进了殿内,落座后月白看到茶桌上的茶具,开始为钟烹茶。
钟透过袅袅升腾的云雾看向月白,女子姿容绝色,只是脸色苍白没有血色便知道是寒症之故,此次下山气质沉稳了许多,也许是见到了世人凄苦。
将茶奉给钟后,月白给自己也沏了一杯,捧着热茶感觉到自己的指尖稍微回暖,方才开口。
“师父,我传回来的信您也看到了,王朝遗孤在我们这里,我们才是天命所归。”
“月白天命在梁,你自小天分极高,不可能看不清,你自己清楚你到底在顺应天命,还是在放纵自己的私心!”钟第一次对着月白厉声呵斥。
月白放下手中茶盏,定定的看向钟:“师父,我一路回学宫,看到梁军残暴亡了国的百姓流离失所,天命就在在梁又如何!
难道你要让我明明知道这世道人如蝼蚁却也袖手旁观吗?
师父,我做不到!这样的天命不要也罢,檩国王城被攻破之时,我倒在雪地里听着战马的铁蹄声踏碎我的故国,看着一个个的人倒在城池之上。
我就知道,从此以后我走不出这场寒冬了师父,我偏不信这天命我要大梁短折而亡!”
钟仿佛又看到了她的师妹,倔强的在她面前说着同样的话。
“这就是你的决定吗?”钟又问了一遍,“你要知道,你是少宫主你的立场就是学宫的立场,你要把你的师弟师妹们都拖入这乱世的旋涡之中吗?”
月白起身叩首,俯下身去语气确实分外坚定:“师父,我会证明给你看,我可以!”
“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有些事情你应该知道了。”
钟把月白扶起身叹了口气,走向一边的屏风,微微转动了屏风上的朱雀,看到到身侧的墙面缓缓离开,露出长长的青石板宫道。
“师父?”
钟取了一盏灯,率先跨进了地宫,月白跟着也走了进去。
两人走在地宫的青石板宫道上,由于长期没有人进入,里面扑面而来的是潮湿的气息,走到一处石棺前。
“这是你的母亲。”
月白有些不明所以,看向钟,钟继续说道:“她曾和我说如果你能平安此生,就不用把你带来,学宫向来分为两派,一派是我的桃李学宫,另一派就是你的母亲玄机宫。”
说着钟拂去石棺上的灰尘,绕到头部的位置,抬手触碰了机关便弹出来了一块玉牌,上面只有一个玄字。
冰冷的玉牌入手,钟摩挲着上面的纹路,仿佛是在怀恋故人,带着怀恋缓缓开口:“你的母亲,她曾经是王朝的公主,嫁给你父亲连带着你的出生其实都曾经是为了复国,
可是后来她奄奄一息的来找我,我并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她来告诉我以后若是你来找我,只需要将你抚养长大,你的路,你自己来选。
所以月白,你要选择什么?桃李学宫还是玄机宫。”
说完钟也拿出了,自己的那块玉牌,和玄机宫的墨色玉牌不同,桃李学宫的玉牌是一块白玉。
两块玉牌安静的躺在钟手中,就这么摆在了月白面前。
“师父,我选择玄机宫。”月白几乎没有犹豫选择了墨色玉牌,“可是师父我不懂,为什么母亲最后会让我自己选。”
“原本你的命格出生是你母亲早已经给你定好,可是后来大约是女子做了母亲就会变得不像自己,
她开始害怕你走上她的路,你生而贵国,可是古来贵国者不贵己,得善终者极少所以她把你送走了。”
月白握着手上的玉牌,对上钟的视线说道:“师父,我不怕。”
“封先生把那个孩子带上来。”空旷的地宫内传来一大一小的脚步声。
姜沉影被带到地宫一点也不惊讶,这沉稳的样子让钟又欣赏了几分,觉得也许有这样一个孩子月白能少几分辛苦。
钟对着姜沉影招了招手,姜沉影看了一眼月白,月白微微点头后,他才走向钟。
“倒也算是听话,”钟的语气仿佛在谈论一只小猫小狗,“你以后就是少宫主的徒弟,虽说是徒弟但是你要记住你只是学宫的棋子。”
太过出色的棋子往往会反噬棋手,所以钟不得不警告一下这位前朝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