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岸掷地有声的话音落下后,官道中陷入了寂静。
县令躺在床板上,眸中闪过冷意。
典史轻轻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不用慌,查不到证据的。
马车中,林遇之的声音响起,不算大却很清晰,清冷又淡漠,带着一股淡淡的凉意,像是山谷中的一缕薄雾,又像是冬日里的冰凌,让人莫名的未见其人便心生敬畏。
“本相奉旨本就为此案而来。”
燕岸一怔,本相?真的是丞相大人?
不过这声音似乎有些耳熟?
但仔细一听似乎又没那么耳熟,这语调实在太冷了。
而庆阳县衙的所有官员听到“本相”这个自称时,皆是目露震惊。
听、听错了吧?
百官之首、位高权重的丞相大人竟然来了他们这庆阳县,还是钦差?!
一开始没说啊!!!
典史目光闪了闪,低头一看,县令压根没听出“本相”这个词所代表的意思,或者说他压根没注意听,只关心自己的面子里子去了。
这时,林遇之修长的手指微微探出,轻轻拨开了车帘,仅仅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便能感受到他的不似凡人。
车帘掀开的不大,却足以令燕岸看清马车中的身影。
看清的那一秒,他直接震在当场。
这不是姑娘的“前夫”吗?
虽然从白衣换成了官服,但他还是一眼便能看出这是同一个人。
用温妤的话说便是:小样,别以为你换个马甲我就不认识你了。
燕岸一时间思绪纷纷。
他脑中闪过温妤的那句“他就是钦差”,又闪过那句“来的是当朝丞相,林遇之”。
又不受控制地闪过从认识这位丞相大人以来,他说过的所有话。
“你可以去钦差仪仗告冤。”
“我不相信那些官,都是蝇营狗苟、沆瀣一气之辈,也许我上一秒告冤,下一秒就被高手羁押,不过都是官官相护罢了。”
不仅如此,他还说丞相大人除了长相好,没什么优点。
他还当着丞相大人的面打听他和长公主的另一个版本故事……
而且……他是丞相是钦差,那么姑娘又是谁?
燕岸思绪繁杂间,握紧了手中的血书。
他脑中想的再多,实际上也才过了不到一个呼吸。
林遇之淡然地开口道:“你这血书,本官接了。”
车帘随着他的话音一同落下,遮住了林遇之的面庞,也阻隔了燕岸探究的眼神。
随官上前从燕岸手中接过血书,宽慰了一句:“起身吧。”
燕岸垂下眼,缓缓站起,走到一边。
马车经过他的身侧,林遇之的声音再次响起:“当年洪灾,无数难民上京,令父开米仓施米粥,本相也有幸讨得一碗以填腹饥,今有幸重游故地,定当查清此桩冤案,以慰当年米粥之恩。”
燕岸闻言唇角动了动,有些怔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