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舍不得你的离开,但这个时代治不好你的病,我也真心祝愿你能在未来康复。
有句谢谢一直都没能对你说出口,我觉得现在是时候了,再不说……恐怕以后再也没机会说了。
还记得小学时候的事情吗?我的牙齿不好看,门牙也比较大,同学们总是笑话我的牙齿,说我是只兔子,天天偷吃别人家玉米。
我不敢说话,不敢张口,害怕别人嘲笑我。
但那时,是你站出来保护了我,那时候的伱还没生病,又高大又勇敢,挡在我面前,说谁敢笑话我的牙齿,你就打掉谁的牙。
我坐在教室靠墙的角落,看着你挡在前面的背影,感觉你真的像是一道光,照进了我的生命。
我记得你很喜欢奥特曼,你告诉我你最喜欢迪迦奥特曼,你说迪迦是正义的伙伴,所以你也要像迪迦一样,保护世界,维护和平。
我本以为你会永远这么开朗阳光。
可是上了初中之后,事情一切都变了,大家不再笑话我的牙齿,因为换牙之后它们变得整齐、没有那么突兀。但是你的名字却成为了所有人的笑柄,大家总是嘲笑你的名字,恶言相向。
自此之后,就很少看到你的开朗和笑容了,你逐渐变得沉默和孤僻,很少讲话,也很少抬起头。
你告诉我说,你讨厌你的名字,很痛恨你的父母给你起这么难听的名字。
但我从来不这样认为。
我从未觉得你的名字有多么难以启齿,在我看来,这就是一位英雄的名字、是让我骄傲和崇拜的同桌的名字、无论问我多少次,我都认为这是一个和迪迦奥特曼一样勇敢的名字。
可是,还没来得及让我做些什么……你就突发疾病,要睡进冬眠舱离开这个时代。
我好舍不得你呀,大人们都说,一旦睡进那个冬眠舱,大概率这辈子就见不到了……好后悔之前没能和你多说几句话,一直因为害羞也没能对你说声真诚的谢谢。
最后,除了祝你身体健康以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祝福你。
如果你真的很讨厌你的名字,我认为这不是你的错、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那就祝愿你冬眠醒来之后……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卫生巾这种物品吧,这样,你就永远不会因为名字而烦恼了。
再见,卫胜金同学。
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如果你失忆后不会记得我的名字、我的样子……那下一次我们换一换,换我来保护你好吗?
——你的同桌,刘诗雨】
……
……
安杰丽卡看完后,直起腰,看着林弦和cc:
“什么是卫生巾?为什么要笑话他?”
“……”“……”
林弦和cc欲言又止。
无论怎么看,这都不是解释这个问题的好时机。
现在的地球,肯定没有工业能力生产卫生巾,大概用的是类似“月事布”之类的古法吸血。
而在火星上,很显然,早就有了更好的替代产品、或者是用别的更好的办法完美处理了这种生理问题,那自然卫生巾这个词语在火星也已经淘汰。
哪怕是安杰丽卡确实留下了很多笔记本和录像带,但谁会在笔记本和录像带中特意介绍卫生巾呢?
因此。
无论是卫胜金大爷,还是安杰丽卡,自然都不知道卫生巾为何物,也自然理解不了卫胜金大爷的名字,有多么如雷贯耳。
看着安杰丽卡还想打破砂锅问到底,林弦赶紧转移话题:
“这么来看……这封信应该是卫老师冬眠之前,学校里的同桌女孩写给他的。现在……二百多年过去,肯定早就不在人世了。”
cc点点头:
“其实无论是牙齿不好看龅牙的问题,还是卫老师名字的问题,放在社会上而言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可唯独在学校里,面对心智不成熟、不懂得尊重人、还喜欢给别人起外号的孩子们……就是一种难以承受的语言暴力。”
林弦摊摊手:
“没办法,小时候的孩子们就是这样子,这是每个人求学生涯中都不可避免的事情。但是这封信……好像也没有什么有意义的东西,正如安杰丽卡所言,信上的内容也不能证明什么,更不能证明卫胜金就是卫胜金。”
“不仅如此。”
安杰丽卡补充道:
“你们两个是不是看到这封信也没什么特殊的感觉,就像喝白开水一样平淡?其实我也是一样,以大人的视角看小孩子间鸡毛蒜皮的小事,还能有什么触动?只会感觉小题大做罢了。”
“我也是看着笔记本和录像恢复的记忆,但我刚才在卧室里也和你们说过,那些记忆并不会有什么深刻的情感共鸣,只能强行说服自己接受、强行让自己认为是真实的、强行让自己代入情绪、强行让自己融入这些记忆里。”
“不过有一说一,长时间的自我暗示还是非常有用的,确实可以将情感代入进去。就比如你林弦……我明明从来都不认识你和季临,也只在录像里看过你们的照片和资料信息。”
“但是这么多年我不断回味有关你们俩的记录,不停的在脑海里呈现,渐渐确实会变得有感情。就好比我说的,给你俩报仇这件事……如果真的有这样的机会,我会毫不犹豫、很干脆的去解决凶手。”
“只是……这种接受是需要时间的。”
她的目光看向跪在地上卫胜金大爷的背影,没有继续说话。
cc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轻声给林弦说道:
“我也想过,【记忆之所以不同于电影片段,就是因为记忆是附带感情和情绪的】。卫老师脑海里没有任何少年时期的记忆,那么……自然对这封小女孩的亲笔信,也不会有任何感触。”
“想必……他一定很失望吧?千里迢迢从火星跑到地球,最后打开保险柜,竟然只是这样一张毫无触动的信纸……换谁都免不了有些失落。”
林弦点点头,决定上前去安慰一下卫胜金大爷。
他已经跪在那里,盯着信纸,像是石化一样,好久没有动弹了。
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