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碧堂皇的宫殿内,一张龙塌上,病骨支离的老皇帝,面容灰败的倚靠在那里,下方是跪伏了一地的诸多皇子,以及几位最重要的内阁大臣。
“牧,你上前来。”
老皇帝奄奄一息,将目光投向诸多皇子,最终还是落在陈牧身上。
陈牧走上前去。
“凡朕交予你的事务,你都一一处置的无可挑剔,但你却从不插手任何分外之事,这很好,但也不好…正是因你性子太淡泊,虽朕诸子之中以你能力最强,但朕始终拿不定主意,将这最重的一副担子交给你。”
“可如今天下纷乱不休,朕诸子之中,唯你能力最强,唯你最有中兴之望,若是朕将这幅担子交给你,你是否能做得到?”
老皇帝问到这里,一时剧烈咳嗽起来,旁边的宫女太监慌忙搀扶着,但老皇帝却硬撑着身体,就将目光盯着陈牧。
陈牧对此,只简单的答道:
“能。”
老皇帝笑了,忽的大口大口喘息起来,忽的无法说出话来,只睁着满是血丝的眼睛,伸出手指,用力的指向陈牧。
下方跪伏的内阁首辅,当朝宰相张永,跪伏在那里,看着老皇帝的模样,轻声道:“陛下是想要十九皇子继承大统?”
老皇帝闻言,用最后的力气点了下头,继而往后一靠,没了声息。
皇帝龙御归天。
本该哀声一片的宫廷之中,这片宫殿之中,却反倒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所有的抽泣声都随之消止,一个个脑袋抬了起来,一双双带着异色的眸子,投向龙床前的陈牧。
内阁首辅张永颤颤巍巍的转过身,看向后方的诸多皇子,面容肃然,沉声道:“先帝归天,已指下继位之君,诸位还不拜见新君?”
后方一片安寂。
忽然有人略带嘲讽的说道:“张阁老,我怎么没听见父皇有指定由谁继位?”
“父皇并未指定继位之君,那便应当遵照古制,嫡长为尊,由大皇兄继承帝位。”
“哼,父皇尸骨未寒,尔等便要撺掇帝位吗?说遵照古制,那传闻上古之时,乃贤者继位,我七皇兄朝内朝外,谁人不称其贤明。”
霎时间。
屋中争吵之声渐起,但见房屋中众多皇子迅速分裂成了三派,一派以最年长的大皇子为主,一派以七皇子为主,而几位阁臣则跪伏在地一动不动,仅有张永一人在陈牧身畔。
张永看着这一幕,眉头一阵紧锁,沉声道:
“诸位殿下,真要闹得先帝灵堂不安吗?”
事情已到了这种地步,也没人再顾忌什么,有人更是冷冷的直言道:“张阁老,您已一把年纪了,如今非常之时,可莫要老糊涂,若是不知进退,就告老还乡去吧。”
张永面色难看。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陈牧。
这位十九皇子虽最终得到老皇帝的指认,但因为平日里性子淡泊,不曾发展什么势力,而今势单力薄,恐怕不是其他诸皇子的对手,仅有他一位老臣,怕是难以回天。
张永旋即又将目光投向跪伏在地的几位阁臣,沉声道:“李大人,刘大人,王大人,几位应当都看清了先帝的临终之意,我等世食君禄,当尊先帝遗命。”
跪伏在地,不曾抬头的三位阁臣,此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快俱都摇头道:“张大人,请恕我等老昏眼花,实在不曾看清…”
张永见状,心中更是暗沉。
眼前几位阁臣,也不知道是被人收买,还是不愿意在这种时候卷入帝位之争,一不小心弄个九族尽诛,尽皆当了缩头乌龟,局势无疑对陈牧越发不利。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在龙塌旁的陈牧,忽的缓缓转过身来,目光轻淡的看了一眼跪伏的几位阁臣,道:“三位阁老既然自认老眼昏花,那朕便赐三位告老还乡,颐养天年。”
此言一出。
在场众人皆是为之一怔。
正神色不善,彼此对峙的大皇子一派和七皇子一派,也是目光古怪的看向陈牧这边。
陈牧这里本来就根基浅薄,支持者寥寥无几,甚至他们都不觉得陈牧是最大的威胁,结果这个时候,陈牧还率先去清算不想卷入纷争的三位阁臣,这简直是自寻死路。
果然。
听罢陈牧这话后,跪伏的三位阁臣也是脸色各自阴沉下来。
他们是不想被卷入纷争,可陈牧忽然摆明了容不下他们,那就是逼迫他们三人不得不站到其他人那边了,当即就有人沉声道:“继位之事尚未定下,请殿下慎言。”
可就在这话音落下之际,突然门被从外推开,一位位身披黄衣的御前带刀侍卫涌入进来,将整个屋子团团围住。
为首一人来到陈牧面前,恭敬的向陈牧行大礼。
“臣宣武门禁军都督赵幕,参见陛下,另禀陛下,京卫营总督齐大人,五城兵马司路大人,皆已至宫廷之外,听候陛下旨意。”
此言一出。
场中众人皆是为之色变。
“怎么会?!”
有人更是惊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