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饭桌上之后,文庆盛抢先举杯,对着李忠发道:“上一次我去东山,去的急走的也急,没顾得上登门拜访,实在是惭愧,
这次老李同志到了京城,那必须得多住两天,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表一表感谢,要不然我心里可真过意不去。”
李忠发赶忙笑道:“这是说哪里话来?我家李野在京城这一年多,还不是多亏了两位的照顾,要不然以他那实诚的性子,还不知道捅出多少篓子呢?”
李忠发能做到局长,场面上的事情怎么可能不懂?
当初文庆盛到了清水县过门不入,但却让柯老师带着文乐渝正式登门拜访了的,可不算是缺了礼数。
就这,李忠发也是整个清水县的独一份,柯老师当初可是谁的面子都不卖的。
至于这次进京,人家请李忠发到家里来吃饭,其实是因为李野的缘故。
当初在清水县,李野和文乐渝还处于“恋人未满”的阶段,只在最后分别的时候,文乐渝才送了李野一个歪歪扭扭,相当于“定情荷包”的毛线钱包。
等到了京城,两个年轻人发展迅速,柯老师两口子又挑不出半点不满意来,眼看着李野都到了“来家做饭”的地步了,那关系还能一样吗?
所以文庆盛说什么恩情之类的,李忠发都不在意,只要柯老师两口子好好对待李野,那比嘴上说八百句感谢都强。
但是李忠发“谦虚”的话音落后,文庆盛却说道:“老李同志你这话说的不对,我就喜欢李野的实诚劲儿,
前些年,聪明人咱见得还少吗?还是像李野这种又实诚,又心善的孩子才靠得住。”
“就是”
柯老师也笑吟吟的纠正李忠发的错误观点:“再说李野那也不能叫实诚,那叫善良,他要是动起心眼儿来,那可聪明着呢!”
“是吗?你看我这从小看他长大,还真是不敢夸他”
李忠发瞅了瞅坐在旁边的李野,有些诧异自家孙子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让人家两位大佬这么喜欢?
不过李忠发在满脸欣喜的同时,也给李野打了几个眼色。
你小子别得意忘形,赶紧给我羞涩点儿。
李野连忙略微低头,讪笑着做不好意思状。
其实吧!李野多少能了解柯老师和文庆盛的心里想法。
善良这个东西,随着身份地位的提高,会逐渐的被“理性”所压制。
在激烈的竞争环境之中,在如履薄冰的情况之下,谁又敢依“善良”行事?
李野上辈子就是心存善良,所以才被死死的压制在了底层好多年,等他的心慢慢变得冷硬的时候,却又来到了这个世界,
这辈子他是挂逼,心里全是“千金散尽还复来”的理念,那心态又完全不同,所以这份宝贵的善良,也就始终不曾改变。
柯老师和文庆盛对李野多方面观察,也发现了李野的这份特殊。
鹏城七厂飞速的膨胀,七寸刀锋风头日盛,少年得意锋芒毕露,才是最显心性的时候,但是李野,还是那个李野。
就这样又有眼光、又有本事、又心地善良的孩子,不赶紧抓过来做女婿,还等着被别人抢走吗?
两口子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李忠发自然心里非常高兴,不知不觉就多喝了几杯,等到出了文家的门,都下午三四点了。
爷俩一边往大院门口走,李忠发一边对李野道:“我喝了不少,今天晚上你得帮爷爷撑一下子,那个路淮水酒量不浅,千万别让他把爷爷灌倒了。”
李野劝道:“爷爷你别叫人家路坏水,一大把年纪了,不好。”
李忠发却道:“他姓路,名字叫淮水,淮河的淮,河水的水。”
“哦哦哦,”李野恍然明白,然后问道:“爷爷,那个路大爷以前是你的兵?”
“是啊!”李忠发突然间有些黯然:“你还记得去年我跟你说过,有一次部队突围,我们连负责断后吗?”
李野点头表示自己记得,当初李忠发是信了老槐爷,才选了右边的岔路,其余的人都走了左面,当时李忠发说他们都没有回来。
李忠发叹息道:“当初他们走了左边的路,后来我以为他们都死了,没想到还有活下来的”
“哦”
李野看出了李忠发的情绪有些低落,便没有再问,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再问。
不过爷俩到了门卫,却发现路淮水不见了,替他看门的是个年轻人。
“小同志,请问路淮水去哪里了?”
年轻人站起来笑着道:“您是李同志吧?路师傅出去办点急事,他让我给您留个话,让您给他留下住址,今晚上一定会联系您。”
“哦哦,那我写一下联络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