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晏一进门,就发觉了众人神情上的转变,眉毛一挑,往最前头那人瞟去。
很好,看来今日要轮到他独自一人用膳了。看着对方完成课业,自己却在一旁吃着点心,那滋味,可比两人一同要好的多。
这人心情一好,连带着讲学的速度都比往日要快上许多,即便被人中途打断了,也不见他面色有什么不愉。
吩咐一声后,祁晏就走出了学堂。
“山长,可是有什么事找我”
山长心虚地瞅了他一眼,见人没有不喜的意思,这才放心地开了口,“有人想见您,谢大人他已经在那了夫子您看”
本想拒绝的祁晏听完这整句话,改了主意。若是一般人,对方也不会这时候来找自己,再加上既然谢某人都愿意见了,那他见见也无妨。看他点了点头,山长松了口气,把人给带了去。
一推门,里头的两人便朝他望了过来,坐在谢崇闵右手边的人正要起身,被祁晏挥手制止了,“我现在不过一介白衣,翰林无须多礼。”
林策的话卡在喉咙,又咽了下去。他不过途径此处,忆起青云书院这个名字来,顺势来看了看,谁成想竟会碰上个意料之外的人。他依言坐直了,却突然有些疑惑,“大人认得我”
“咳,无意间瞥见过你的画像罢了,翰林不必唤我大人了,夫子便可。”何止是认识啊,当时为了那逆徒,自己可没少下功夫啊,连文章都看了,这人自然也是认得出来的。
有些激动的林策擦了擦额上的汗珠,也不这么拘谨了,“这青州府风景宜人,倒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不然也不会引得这两位前来了。
祁晏结果谢崇闵递过来的茶杯,饮了一口,“是挺不错的。话说起来,翰林怎么会来这若有要职,那也该去遥州府才是。”
“夫子有所不知,内子嫁与我多年,头次听闻孕事,喜不自禁,想回岳家一趟,故而”
说起自己妻子来,林策这话匣子就打开了来,眉梢都带着笑意,一不小心就说得多了些。回过神来,便想告罪。
“无妨无妨。”黏黏糊糊的小夫妻嘛,他又不是第一次见,早已是司空见惯了,没甚大碍。
林策看了看两人的脸色,见他们都没有不耐和怪责的意思,放下了心。蓦然想起什么似的,长叹一声,“内子自有孕以来,时常害喜,吃三分吐两分。因此此次出行,除了几个贴身仆役,下官还特意捎带个厨子,以解路上膳食之苦。可偏偏我那内子是个嘴馋的,每到一处都会让人打听那地的新鲜吃食,费劲买过来,尝一口就丢给我了。虽嘴上说着没有下次了,然而换个地方,依旧如此大人知道,这外地的点心花样,嫌少有比得上京城的。这一路过来,下官塞了一肚子东西,可那味道却真是一言难尽啊。”
等喝口茶水润了润嗓,他就接着说了下去。
“这不,刚到这边,又听街上的行人说这附近有家味美的糕点铺子,只是许久没开了。她眼睛一亮,带着人兴致冲冲地就找了过去,我”
“但凡他们能说对一次,我也不会落得如今这个看到吃食就想吐的下场。”
林策拿起茶盏就灌了下去,这言语中的怨气那都快凝成实质了,平日顾及着自家妻子不好多言,现在一个没刹住就全给说了出来。等他反应过来了,脸色有些讪讪。
祁晏跟旁边的谢崇闵对视了一眼,笑了笑,“若说是糕点铺子,你倒是大可不必担心了”就算是买到了,估计也到不了你嘴里。
他这未尽之语落在对方耳里却是另外一层意思了,“是极是极,幸亏这糕点铺子未开许久了,不然下官还得再遭罪一次。”
两人见他误会了,不约而同地勾起了唇角,却没解释。
“伯伯。”
奶声奶气的一声唤让座上的二人都站起了身来,剩下一人不明所以,也赶忙站了起来。
门被一只白白嫩嫩的小手给推开了来,紧接着映入眼帘的,便是个圆乎乎的小身影。还没等小人自己跑过来,祁晏就连走了几步将人给抱起,声音柔和得不行,“团子怎么过来看伯伯了”
小孩朝他露出个软乎乎的笑,“嫂嫂刚刚做了糕糕,说哥哥今日起得晚了,怕是没用早膳,就带了几份过来。”
而在人儿身后的唐承安也跟了上来,进了屋,朝几人行了一礼。
“我原是去温家的,恰巧碰上了槿姨和团子提着糕点出门,想着世叔你们应当都在书院才是,便和团子直奔这了,也省得槿姨再跑几趟,太过辛劳。”
小孩用手圈住祁晏的脖子,也跟着二人一了点小脑袋,“嫂嫂好累的,眼睛都有些红了,清儿就和安哥哥一起过来了。”
谢崇闵将系好的油纸包从唐承安手中接了过来,绳结一松,里头糕点的香气就溢了出来,在屋子内四处飘散。
“伯伯把团子放下来,尝尝糕糕呀。软软糯糯的,可甜了。”
祁晏笑着把贴心的小人儿放在了地上,团子还没转身呢,小手就被侯在一旁的人给牢牢牵住,拉到旁边坐着去了。走了这么久,清儿肯定累了,还是坐着好,坐着好。他绝对没有不想让对方抱的意思。
白嫩的年糕里配了做好的山楂条,米香和山楂的酸甜之气融合的很好,软糯不说,也不难嚼,小巧一个,一会就没了,酸酸甜甜的很是开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