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颗心在流血,从方才周劭为锦秋放了那一箭,到后头她在皇帝面前求赐婚,这血一直流到现在,就要流光了。若不是在圣上贵妃面前,若不是自己还有把柄在锦秋手上,她方才真恨不得拿一张弓来,朝她射一箭,就往她心窝子上射!
几个官家小姐见鸣夏不言语,觉着没意思,便各自说起各自的话来。卢夫人是一声也不敢言语,只暗忖这宋大小姐心机深沉,又有王爷护着,今后少招惹她为妙。
此时周劭与锦秋已走出了御花园,他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于是特地拐到明光殿右侧的甬道里,而后绕了个大弯,才终于到了寿康宫。
林春乔已出了宫,寿康宫里就只剩下太后,坐在贵妃塌上与海嬷嬷对弈,忽听得宫
人通传王爷过来了,她挥了挥手道:“请上来。”一分神,白子便落偏了。
“呦,这一下不算!”太后忙拈起那枚白子。
海嬷嬷微微一笑,不紧不慢落下一子,道:“主子可悔了三回棋了。”
周劭与锦秋快步入了后殿,太后一抬眼,朝周劭招了招手道:“牧之,快来教教哀家这局棋如何破解?”
“母后,”周劭快步上前,面色沉肃,道:“儿臣有话要同您说。”
“什么话,你……”太后一手捏着一枚白子,漫不经心地望向周劭,却在望见他的神色时,顿住了,她抬了抬手道:“你们都退下罢。”
后殿中只剩下三人,周劭朝太后抱拳道:“母后,请您立即传召太医过来,要信得过的人!”
“你同母后说,究竟怎么了?”
“您先将人请来,”周劭定定望着太后。
“海兰,哀家头疾犯了,速传陆院判!”太后喊了一声,殿外候着的海嬷嬷应是,快步往太医院去了。
随后周劭和锦秋便各自去换湿下衣裳,太后因周劭不愿向她透露消息,便趁二人换衣时召了一直跟在周劭身边的守德来问。
太后坐在木雕金漆宝座上,白玉汤匙舀着琉璃盏里的冰雪甘草汤,一下一下,听着跪伏在地的守德交代方才御花园的事儿,突然“砰”的一声,琉璃盏被重重撂在玉几上。
接着,大殿中宫人们跪了一地,守德吓得几乎趴在地上了,“太后娘娘恕罪,太后娘娘恕罪!”
“有罪的不是你,不是你呀!”太后错了错牙,道:“是有些女子攀附起来,真真是让哀家这个活了五十七年的人,都刮目相看啊!”
锦秋正在右梢间里换衣裳,听得这一声,气得咬牙切齿,真当她稀罕这王妃之位呢?若不是怕有人暗害她两个儿子,她能豁出脸面去求赐婚,会冒着大不敬的风险去求皇帝赐酒?想想这心里头就冒火。
而此时跪在太后面前的守德眉头都拧成了川字,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这太后显然是对未来王妃向皇上求赐婚一事不满呀,若王爷知道是自己将此事禀报给了太后,他岂不是要扒了他的皮么?守德越想越觉着后背凉飕飕的,正要说几句好话,太后忽而又问:“还有什么旁的事没有?二人的衣裳怎的湿了?”
“这……这奴才就不晓得了,想是爷方才喝酒时洒了几滴在身上罢,”守德回。
“酒?”太后忽的站起身,浑浊的眼中精光一闪。海嬷嬷忙上前搀扶,太后搭着她的手在宝座前踱了两步。
此时周劭和锦秋先后从左右梢间走了出来,而海嬷嬷也将陆院判请过来了。
“微臣,叩见太后娘娘,”胡子花白浓密的陆院判一上来便要行礼。
“免了,”太后说罢朝周劭使了个眼色,而后由海嬷嬷搀着往后殿走,陆院判和锦秋也立即跟了上去。
……
陆院判捧着周劭那件江牙海水四爪坐龙白蟒袍的袖子轻嗅了嗅,只闻见九酿春酒的丝丝醇香,他又瞧了锦秋那藕粉色纱裙一眼,打死他也不敢嗅这衣裳呀,于是他拱手道:“太后娘娘,微臣需将这衣裳带回太医院,将酒拧出来细细查验。”
锦秋殷切的目光瞬间暗淡,她想着,难道是自己太过疑神疑鬼了,这酒并无异样?
“若有人问起,便说哀家的头疾犯了,再立即将此人禀报给哀家,”说罢太后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是,”陆院判却步退出了后殿。
“宋家大丫头,”太后朝锦秋一指,食指上的镶丹珠指环光华熠熠,“你说说,这毒是谁下的?”
颔首敛眉立在一旁的锦秋陡然抬起头,压下心头疑惑,趋步上前,这便要跪。太后亲自起身扶了一把,道:“哀家方才错怪你了,都是自家人,不必动不动就跪。”
太后何其精明的人,方才一听守德说酒她便想明白了。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