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红螺人还在院子里,就一面跑着一面喊她。
“
怎么的?”锦秋站起来,面上有几分急切。
红螺疾步进了屋,禀报道:“表少爷说不见小姐,却仍不愿走,奴婢近前,闻着一股酒味儿。”
“酒味儿?”锦秋蹙了蹙眉。
记忆里表哥很少饮酒的,今日突然饮酒,又站在汀兰院前不走,难道是心里有事,正巧她也有关于罗裳的话同他说。
于是锦秋随手披了件披风,一面吩咐红螺打灯笼,一面往外走。
今日的月亮圆盘似,大而亮,照得前头那小径上幽幽然,若是漆黑看不见还好些,越是这样朦朦胧胧的越是让人恐惧,总觉着旁侧有什么东西要蹿出来似的。
到了院子门口反倒好了,院墙外檐上挂了一溜的灯笼,倒将那地上的残枝烂叶都照得清清楚楚。
“表哥,你怎么站在这儿?”红螺推开院门,锦秋便见赵臻站在那煌煌的一片光里。他着一袭蔚蓝箭袖白色圆领长袍,荔带束腰,开叉处露出里头象牙色的绸裤,看着颇有些富家公子的派头。
少有笑容他今日竟一直含着笑,他迎上来,道:“我替你打灯笼,咱们往前边去,”说罢他就从红螺手中接过那盏灯笼来。
红螺总觉着他今晚有些怪,却又说不上哪儿怪,大约是太……殷勤?锦秋摆了摆手让红螺先回,这便同他一起往前走。
这一回,他走在她身侧。两人都默着,似在斟酌着该如何牵起话头。
锦秋微垂着头,闻见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酒香,似乎是醉香坊的女儿红。她望着脚下,忽觉察出两人的步调竟然出奇一致,一同出左脚,而后又一同出右脚。
“表哥……”
“锦秋……”
二人同时开口,又都同时望向对方。灯笼火光在两人的眼睛里雀跃,他们望着对方,都忍不住笑起来,道:“你先说。”又是同时开口,两人咯咯咯地笑出了声来。
“罢了,我先说罢,”锦秋咳嗽了一声,道:“你可还记得前几日你从火海里救出来的罗裳姑娘?”
“记得。”
锦秋唔了一声,含笑望着他道:“那你觉着她如何?”
“她如何?”赵臻面有疑色,锦秋怎会突然说起她来?他凝神忖了一会儿才道:“很好。”
“哈,哈哈哈,”锦秋撑不住笑起来,笑得那红玛瑙耳坠子也跟着摇晃。赵臻一垂首,便见她被火光照得微微泛红的脸颊上那水滴一样轻晃的影子。
“哪有这样说女孩儿的,太笼统了!”锦秋微微昂着头,忖了片刻道:“我瞧她也是打心眼里喜欢,性子纯真又活泼,我这个被称作姐姐的虚长了她几岁,活得还不如她自在洒脱,实在惭愧,只是于你而言,她年纪略小了些,唉!”
赵臻突然驻足,好像自己的珍爱之物被人看轻了似的,连忙道:“表妹也很好的,比她还好。”
锦秋莞尔,道:“那姑娘也说你很好,今儿还特地向你道谢来着,可惜没见着你,”锦秋睃他一眼,见他神色淡淡,又道:“三日后湖心亭要办个诗会,你若得闲便约在那一日,可好?”
“这……”赵臻有些捉摸不透锦秋的意思了,这说辞似曾相识,简直同当初母亲为他说亲时如出一辙。
“表哥你快答应罢!”锦秋有些撒起娇来了。
“好,既然表妹让我见,我就见罢,”赵臻微微扯了扯嘴角苦笑道。
两人又往前走出了一小段,便见一株国槐,叶子已经掉光了。赵臻与她立在那国槐树旁,突然想起幼年时她躲在那槐树后哭泣的情形,他突然感慨道:“表妹,你要寻个好郎君,能为你拭泪的好郎君。”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将锦秋逗笑了,她道:“我才不会哭鼻子!”
“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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