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锦秋是一张画纸,那红色便是冬日里的梅花,有一朵没一朵随意落在画里。
“姑娘,你怎么了?”周劭疾步上前,伸手欲要搀扶她。
外头阳光正好,其中一缕刺中了她的眼睛,她眯着眼定了定神,将手一甩,喝道:“放肆!”
周劭又是一怔,普天之下敢跟他说“放肆”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不过他却并不生气,张了张嘴想解释,还没来得及说便被她斜了一眼,不禁有些想笑,嘴角也就跟着不合时宜地弯了弯。
锦秋面色更不好看了,转
身便往后院去。
这登徒子一来一双眼睛就将她从头至尾打量了个遍,现下又要来搀她,她可还是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呢!
锦秋来到厨下,见架子上的木盆里有清水,便迫不及待地净了手,一盆子水瞬间染成了鲜红。她倒了水,这便又用瓜瓢从缸里舀了几舀水,从腰间掏出帕子,浸湿了,往脸上擦,只是这四处并无铜镜,她只好凭着感觉擦拭。
大约过了一刻钟,她擦得脸上都快破皮了仍觉不够,盆里的水也是换了又换。
“姑娘。”
锦秋回头一望,便见门口站着如朗朗清风的周劭。
他走上前来,一阵微风便随他而来,撩起一方裙角,也撩起她额前几缕微湿的发。
周劭瞧了瞧她手上已经鲜红的帕子,道:“你莫动,”说罢便从自己袖间掏出一方墨蓝色绣麒麟的锦帕,浸在水盆里,拧干了。
他望着锦秋的脸,思忖了片刻道:“你脸上还有血迹,现下又没有镜子,不如我来替你擦了罢。”周劭已经抬起了手。
锦秋可不想将顶着满脸血出门,虽然不愿,却也只好默认了。
丝滑的锦帕触及肌肤,锦秋额角微突了突。她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他的肌肤细腻如女子,眉眼却是男子的爽朗,有几缕光斑透过竹屋的缝隙,落在他右侧脸上,使他看上去就像是着火的冰凌,有一种说不出的况味。
“方才多谢姑娘出手相救,”周劭放下手,淡淡看向她。
因他身长,看锦秋时不免垂下眼。又兼他身上那帝王之家养出来的气度,垂眼看人时很是居高临下,锦秋望见,心里又不舒服起来。
“别给我戴高帽子,你家妹妹是吴郎中救的,而且,今日若不是你,我早便带着他回去给我爹瞧病了,偏偏你来了,不仅截了人,还叫我为你们效劳,弄得这一身的血!”锦秋低头瞧了瞧自己胸前的红色血斑,那气就更不顺了,抬首间,脸色比方才又差了几分。
她自己也郁闷,明明是赶来请大夫的,怎会闹成这样?
周劭却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将手上的锦帕递给她,道:“确实劳烦姑娘了,敢问姑娘如何称呼,家住何处,到时在下必登门拜访,谢救命之恩。”
“这些个客套就不必了,”锦秋望着他,无意间接过他递来的帕子,一边擦脸一边道:“我府上那扇门可经不起公子那样的敲法,我家的姑娘也受不住公子那样的眼光。”
锦秋这是在讽刺他敲门时太过无礼,见着女子还随意打量。
周劭面色古怪,难道他堂堂广平王在她眼里便是个无礼的登徒子?
锦秋没再理他,绕过他走了出去……
而外头吴郎中也忙活完了,他一边擦汗一边朝锦秋走过来,道:“行了,现在就上你府上去罢。”他又见到锦秋身后跟上来的周劭,于是扯着嗓子叮嘱道:“把你妹妹带回去罢,按照我方才给你的方子,连着服半月,便能大好了!”
周劭双手背在身后,朝吴郎中微微颔首。
锦秋愈发觉着他无礼,瞪了他一眼便领着吴郎中往门口去了。
一拉开门,便见一辆六尺宽,挂白泽的华贵马车。那赶车的小厮听见声音也望过来,目光触及锦秋时,也是一愣,许久都不曾移开。
锦秋立即就猜出这人是里头那登徒子的仆从,不禁轻笑出声。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仆人,都是一样盯着人看,一点儿不避嫌的。
而且方才路上就是他们堵着了后退的路,在医馆中他家主子又给她添了不少麻烦,可真是冤家路窄,只望今后再不要遇见这样的人才好。
而后,锦秋便带着吴郎中,往大道上找马车去了。
最后抱着“妹妹”出门的周劭望着二人渐去的背影好一会儿才走过去,将怀中人放上马车,问小厮道:“方才你可问清了?”
“回爷的话,问清了,那是宋学士家的大小姐。”
周劭微微颔首,从袖间掏出一锭银子,丢给那小厮道:“赏你了!”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