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红规神情一怔,背一整本?好,很好。他勾起唇角,心满意足地把□□合上,抛到苏慢手里,又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豪爽地说:“多给你两分钟,二十二分钟,现在开始计时。”
苏慢说要背整本书的时候,苏向东连扯了几下她衣服的下摆,让她不要这样说。他可是知道苏慢不怎么会背,那么短的时间背会一本,怎么可能?她不会真的是因为受伤脑子迷糊说胡话了吧。
她和廖红规对话的声音都不大,可前面的社员都听见了,开始小声地议论起来。
“她说二十分钟背一本书,开玩笑吧,可谁敢跟他开玩笑。”
“我可一页都背不下来。”
“等一会儿她背不下来可咋办?”
在这种场合,大部分人是替苏慢真心实意着急,跟苏向东的想法差不多,那就是苏慢急昏了头。
除了苏向东,最急的是齐修文,他没时间去考虑会不会得罪廖红规,说:“廖队长,苏慢头上的伤还没好,她怎么着也是救人小英雄,能不能少给她点时间,让她背一页?”
二十分钟背一本书,在齐修文的认知里,任何人都做不到。
站在土台下的左清明也为苏慢求情:“廖队长,这么短的时间,就是苏慢记忆力特别好,也肯定背不下来,不如换种方式让她背。”左清明也是真心实意为苏慢担忧,苏慢可是他打脸齐修文的一枚棋子,她要是背不下来,就会被廖红规抓住把柄,以后可有她受的。
廖红规歪着嘴角,摆了摆手:“她自己说的,你们替她操哪门子心,闭嘴看她表现就行。”这样才有乐趣,他看了看手表说,“三分钟过去了。”
站在人群里最高兴的人是周时芳,她还不了解苏慢吗,一个初中生,任她怎么样都背不出来,马上就有好戏看。对齐修文跟左清明给苏慢求情的行为,她感觉很难受,不知道平日里对立得厉害的两人怎么突然立场一致起来。
康巧云担忧地问:“苏慢不是以前背过吧,复习一下没准能背出来。”
周时芳马上打断她:“怎么可能,我跟苏慢是好朋友,我就知道她没背过。”
夏天天长,室外的光线还很明亮,不用
担心看不清楚的问题。苏慢拿到□□,迅速退到一边,调出淘宝界面,使用拍摄功能,从第一页起,开始拍照存储在图片库里。
她很冷静又淡定,按着书页的手很平稳,把书尽可能分开一些,把书页中间部分的文字也拍清楚,省着一会看不见。
因为她对语录不熟悉,单拎出一段她并不知道在第几页,所以提出从头开始背。
苏向东看苏慢一页一页按固定频率不慌不忙翻着书,心里着急但完全不敢打扰她,只站在她身后把她跟人群隔开一些,省着她身边的人讨论的声音打扰到她。
苏慢完全没被打扰到,别人说什么她都不关心,只是翻着书,拍照。
廖红规觉得叫社员背书没啥意思,还是叫牛棚的人来比较有意思,他们的自尊心跟羞耻心更强,也更好拿捏。
何松岚马上被叫上台背书,所幸她背了出来,廖红规又挑了两段让她背,何松岚背的一字不差,廖红规觉得没啥意思,马上换人,叫下一个人来背。
当苏慢把一整本书拍完照,廖红规正安排人端了一瓢凉水,已经举到人的头顶上,准备往下倒。苏慢赶紧叫停,她提高声音:“廖队长,我都背下来了。”
苏向东的心砰砰跳,不会吧,这能背下来?他觉得她姐的脑子真是临时出了问题。
廖红规看了眼手表,说:“很好,十八分钟。”他马上失去折磨人的兴趣,叫牛棚的人下台,把苏慢叫上来。
他坐在扶手椅里,翘着二郎腿,仰着头,兴致高昂:“背,从第一页开始。”
苏慢调出图片库页面,声音清晰平稳,咬字清晰,开始背诵。
齐修文为她捏了一把汗,好紧张啊,这前面能背下来,后面还能背下来不?
左清明暗自思忖:真流利啊,跟念书一样,他选的这个人真的不是一般人,这说明他独具慧眼。
两个水火不容的人难得的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苏慢看着空中的界面,像是平视前方,流利地念着:“要把我们这个经济落后、文化落后的国家,建设成富裕的、强盛的、具有高度文化的国家,这是一个很艰巨的任务……”
康巧云急红了脸,摇了摇周时芳的胳膊:“不
会吧,她真的会背,跟念得一样流利,可她手里明明没有书。而且平常人念书都会磕巴,她一点都不磕巴。”
周时芳感觉自己要疯,她怎么能背下来这么多,卡,卡,卡,怎么还没卡住?她瞪了康巧云一眼:“你这是夸她吗?”
康巧云缩了一下肩膀,立刻就不说话了。
陆原随身携带毛巾,是早就准备好的,他正帮人擦脸上身上的冷水,廖红规不发话,他们不敢回去换衣服。他们那帮人除了他之外是一群老弱病残,没有身体状态好的,又受一场折磨,回去又得休整半天才能缓过来。他想着天都快黑了,廖红规这下会放过他们了吧,幸亏苏慢给他们解围,她记忆力怎么那么好啊!
开始还有人小声议论,后来整个会场都安静下来,没有人说话,都在安静地听着。以苏慢背诵的流畅程度,没有人会怀疑她会全背下来。大家觉得侥幸,苏慢在背,他们就不用背了吧,太好了。
苏向东心情慢慢放松下来,想不到他姐原来这么厉害啊,他崇拜苏慢,以后苏慢就是他的偶像。
廖红规整个人都惊了,就十八分钟,怎么能都背下来,而且他一直翻着书,准备挑其中的错误,他惊诧地发现,竟然一处错误都没有,一个错字都没有。
她已经快背了有一个小时,这没找出错误的一个小时,简直让人崩溃,让人抓狂。
廖红规突然觉得索然无味,让人背书就是想要折磨人,要是都像苏慢这样,还有什么乐趣。
他“铛”地一声把面前的水盆踢到台子下面,僵着一张脸,扬了扬手,兴致缺缺地说:“停,不用背了,马上散会。”今天是超级无聊的一天,他有了心理阴影,以后再也不想找人背书。
社员们站得腿僵脖子酸,终于解脱,听到这句话像是领了圣旨,个个都活泛起来,三五成群地赶紧往大队部院子外面走。
苏慢念书念得嘴巴发酸,鼓鼓脸颊,又揉了揉,刚跳下台子,齐修文就走到她身边,夸赞:“才女。”
左清明几乎是同时说:“才女。”
发现同时说同一句话,两人互相瞪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