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有点事。”周老三夹了一条炸鱼,一边吃一边慢慢说,他和吉祥做酱汁的事不想瞒大家,再说了,想瞒也瞒不住,不过,他原是打算私下和王金秀说一声再告诉大家的,现在就说,恐怕不是时候,怕大哥二哥说他不务正业。
毕竟,做买卖这事情在庄户人家眼里,风险很大,一般都是没田没地的人才满世界做货郎呢。
周老三这一犹豫,王金秀也不问了,她对老三的品性很有信心,他说有事那必然是有正经事,现在大概是不方便说,王金秀换了个话题,“成,那就娟儿和慧香和我一块儿,明儿起早点,去百宝镇得有三十里路呢。”
接着给豆饼夹了块南瓜,“豆饼啊,你尝尝看,这南瓜甜滋滋的,不信?奶奶往里头洒了白糖。”
“哼,没有,骗人。”豆饼不爱吃南瓜,听了王金秀的话将信将疑的尝了一口,然后嘟着嘴说不好吃。
王金秀直叹这孩子真挑食,要是当年她的儿子这么挑嘴,她早就要揍人了,不过隔代总是亲密些,王金秀一边叹息着一边去取糖罐子,真给豆饼碗里的南瓜撒上了亮晶晶的白糖。
“这回奶奶没骗你了吧?赶紧吃,好吃得很,甜着哩……”
王金秀哄着豆饼吃饭,吉祥明天不去舅爷爷家帮忙的事也掀过去了。
罗娟儿瞅瞅自家男人,又看看慧香,见他们一个个都和没事人似的,也不好说啥,毕竟孤军难为,她出头等会又挨王金秀的骂。
“咦,娘,没有粥了么?”饭吃得差不多了,周老三掀开边上盛粥的锅瞧了眼,竟然已经空了,这吉祥还没吃饱呢。
王金秀哟了声,“今天谁淘的米?量没把握好,不够吃了。”
正喝粥的罗娟儿顿了顿,今天正轮到她做饭,晚上煮粥的时候是按照正常饭量做的,不过,吉祥吃的多,自然是不够了,罗娟儿小声的说,“我淘的米。”
王金秀眼睛一瞪,做了好几年饭了,咋连米量都记不住,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正要发脾气,周老三先开口了,“没事大嫂,怪我胃口好。”
说完了扒拉一下王金秀的袖子,“娘,我还没吃饱哩,要不,我去烤几个红薯吃吧。”、
“行。”王金秀点点头,以她的精明,哪里瞧不出罗娟儿就是故意的,这明里暗里的意思,是怪吉祥胃口大吃的多,她不乐意了,而老三又是个心疼媳妇的,明明早就吃饱了,是担心媳妇没饱呢,看来啊这分家该开始了。
吃过了饭,轮到慧香刷碗。她蹲在边上洗碗,周老三和吉祥就在一边烧火烤红薯,吉祥挑的都是又大又甜的红薯,烤得又香又糯,别看外皮黑黢黢,撕开红薯皮,里头的红薯肉冒着热气,又嫩又香甜,吃饱了的周老三都忍不住咬了一口。
“嘶,好烫。”周老三烫着了舌头,呼哧呼哧的直吐气。
“心急吃不了热红薯,你慢着点嘛。”吉祥被他滑稽的模样逗笑了,从碗柜里取了两把勺子,递了一把给周老三,“给,你用勺子舀着吃,这样就不烫嘴了。”
勺子舀红薯,周老三还是第一回听说,他接过来一试,别说,还真方便。
慧香在一边看着也惊讶了,“吉祥,你咋懂这么多,真是厉害啊你。”
吉祥笑了,“我没别的本事,就是爱吃,也爱捣鼓吃的东西。”
“这不挺好,俗话说民以食为天,咱们小老百姓过日子,不就捣鼓吃的东西,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有滋有味?”慧香的嘴很会说,夸人总能夸到心坎上。
周老三一边吃红薯一边点头,“二嫂,你要不拿两个给我二哥还有豆饼尝尝?”
闻见烤红薯的香味后慧香也馋了,她把碗洗好了,整齐的垒好放在碗柜里,一边做事一边说,“行,给我烤两个小的,不要太大,刚吃过饭,也吃不了那么多。”
在他们仨其乐融融聊天吃红薯的功夫,王金秀也在和周虎生说分家的事情,不过基本上都是王金秀在说,周虎生听,然后在王金秀不耐烦的催促声中开口。
“行,就这么办。”
“听你的,咱家不都听你的嘛。”
行,这真是个打死都没主意的人,王金秀索性不问了。正准备召集大家说事呢,没想到罗娟儿先来找她了。
王金秀嫌弃周虎生没主意,也嫌弃罗娟儿有一肚子的主意,总之,都不好,她都不喜欢。
“爹,娘,你们睡了吗?”罗娟儿在门外小声问。
“哦,是娟儿啊?没睡呢,你有啥事不,进来说吧。”王金秀扯着嗓子应了声。
罗娟儿慢吞吞的进来了,坐在王金秀对面的矮板凳上,一边烤火一边吸鼻子,半晌也没抬头说话。
“娟儿,你想说啥就说,别磨叽,我知道,没事你不会找我来。”王金秀瞅了罗娟儿几眼,说道。
罗娟儿舔了舔嘴唇,鼓起勇气说了,“娘,上回您提过分家的事,咱们啥时候分呐?您瞧,吉祥也过门了,春耕也要开始了,还是,您打算春耕完了再分?”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来问问,好早做安排和打算,娘,要有啥问题,我毕竟是老大媳妇,您说给我听听,没准我也能帮着出主意,我知道,我人比较笨,不过,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不是。”
“行了,行了。”眼看罗娟儿说起来要没完没了,王金秀赶紧打断她,这意思她听得明明白白,她就是想问,为什么还不分家,到底啥时候分。
“你来的巧,分家这事我和你爹刚商量好,正准备叫你们过来,既然你来问了,去把孩子安顿好哄睡了,咱们聚在一起说一说。”
不一会,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村里大部分人家都熄了灯上床睡觉了,除了偶尔几声狗叫没别的动静,但周家却罕见的还点着灯,不仅点着灯,一家八口子大人都聚集在正屋,听王金秀说着分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