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站在门外,穿着他早上出门去实验室那件灰色t恤,神色沉静又淡定。
江澄子看到他,愣了下,却并不意外。以宋家的人脉和资源,即便是问了金莺不说,也能够很快通过其他方式打听到她在这里。
她只是没想到,他会愿意花时间亲自跑来。
宋秉文下午本来还有实验项目,是跟导师请了假出来的。导师看他这位得意门生罕见地主动提出告假,还以为他想庆祝自己的生日,笑呵呵地准了假还让他别急着回去。但他的打算是将江澄子带回去,一块吃个饭就马上返回实验室的。
看到江澄子确实在这里,他稍稍松了口气。但想到负责调查的人给他汇报说她是来当学徒的,又觉得头疼起来。
江澄子这横冲直撞、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从小到大一直就没变过。
无论他在各类运算上多么快速而准确,在江澄子的脑回路面前,还是甘拜下风。
但他又不能不管她。
江澄子不知道宋秉文在这里站了已经多久了,他就这么看着她,没有说话,好像在等她解释。
她沉了沉气,手里端着托盘往前走,并不想跟他说话,打算直接从他身
侧错过去。
宋秉文不急不缓地往右迈了一小步拦在她身前,还是率先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怎么突然跑来这里?”
江澄子索性也不躲了,仰头迎上他的目光:“你不是让我买个核桃盘盘么?我现在专业盘核桃来了。”
宋秉文神色稍怔,又道:“所以就不告而别?”
“还不告而别,说得好像你多想我在你那里呆着似的。”江澄子嘟囔道,然后问他,“你跑这里来做什么?”
“来带你回去。”
“我不回你那里。”江澄子扭头。
“那你就回自己家。”
“我不!我去哪里关你什么事?”
“江澄子。”宋秉文沉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你既然从我那里跑出来,我就要对你的安全负责。”
“你负什么责,我父母都不知道我在你那里。”
“你父母知道,我说了的。”
江澄子一愣:“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住进来的第一天晚上。”宋秉文自然道。
江澄子语塞,一口气涌上来,心里愤愤的。亏她当时还觉得他算是唯一一个不用活在父母眼皮底下的,所以在他那里的话自家父母也不会打听到,但她千算万算,没算到到这个浓眉大眼的竟然也叛变了!居然自己去自首!!
她就知道不能相信他,她当初怎么会有错觉他能站在她这一边瞒着她父母的?
“你还说什么了?说你怎么抠,怎么压迫我了没?”江澄子不忿道,“你知道我离开你这一下午,是怎么好吃好喝度过的么?”
宋秉文的情绪一直没什么变化,语气平缓:“既然在我那里待得不开心,就回家去,家里会好吃好喝地待你,何必在这里吃苦。”
他想,以她那个娇气的性子,当学徒这事也就三分钟热度,坚持不了24小时估计就得摔包走人。
“谁说我是吃苦了,我打算长期待下来的。”江澄子不服气,小瞧谁呢!
“你家里不会同意的。”
“谁管
他们同不同意,”江澄子瓮声瓮气道,“他们本来就不在乎我喜欢什么。”
宋秉文垂眸看着她:“平心而论,你家里对你够宠的了。”
“都是这么说,所有人都这么说,你就跟他们都是一伙的。”江澄子说着突然语调升高,而且越说越激愤,“你们从来没有人过问过我喜欢什么。你们只会说我不爱学习,家里安排的工作都做不好。但你们从来不关心,我的想法是什么,我的兴趣是什么!”
因为胸脯起伏,身子有些抖动,江澄子手里的托盘没有保持住平衡,往旁边斜了一下,里面的一些小工具掉了出来,几个手柄是圆形的刻刀咕溜溜滚到了墙角。
她急忙蹲下身去捡。
宋秉文也蹲下身去,伸手想要帮忙。
“哎,你别碰,别弄坏了。”江澄子短促叫道,及时制止了他。
宋秉文怔了一下,手停在半空中。
他抬眸,看到江澄子的神情里是一种不加掩饰的嫌弃,就好像他什么都不懂一定会弄坏她的东西、耽误了她的正事一样。
忽然,他又觉得这种神情和语气有些熟悉。
好像,当时她在他办公室的时候,她想碰他的东西的时候,他也这样对她说过。
因为他担心她会弄坏他的东西、耽误他的正事。
宋秉文半阖了下目,收回了手。
江澄子利索地独自收拾好了工具起身,觉得已经耗时太久了,没再跟他纠缠,就匆匆往工作室前部的教室走去。
宋秉文定了定,也抬步跟了过去。
前面有三四间大教室,都是透明的玻璃墙,隔着玻璃能看到里面的情形。整整齐齐地摆放了6x6的桌子,有十几个学生,大概是初中生模样,各自在自己的座位上规规矩矩地坐着。
宋秉文看到江澄子正在里面挨个座位作为发放雕刻用的整套工具和木料,每发一个学生,她都会弯下腰,细心地叮嘱那些小孩们,要正确使用,小心不要划伤手。
宋秉文的视线饶有兴味地跟着她移动,这是他第一次看她这样有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