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一个守寡妇人,家有余财,日子也不难过,就算跟公公婆婆关系不睦,现在也已经搬到上海来了,老人鞭长莫及,再想干涉也有限,一个死了丈夫的人,虽说不幸,可天下大不幸比比皆是,比孙寡妇惨的人要多,可凌枢从未见过有人露出孙寡妇这样的眼神。
她在用眼神向自己求救。
就像那天夜里塞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救我两个字。
不同的是,这个眼神远比那短短两个字,更具有震撼力。
孙寡妇到底遭遇过什么?
求救可以作假,眼神却作不了假。
如
果她连这一眼都是装出来的话,那凌枢真要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她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又或者处于什么险境之中,无法说出来,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隐晦向凌枢发出求救信号。
如果她周身充满危险,连她也随时无法幸免,那这份危险又是从何处而来?
会是跟江河有关吗?
漫天思绪划过脑海,凌枢继续照着自己的思路,将应答进行下去。
“上回过来探望
,我看孙太太你昏睡不醒,女佣又多有怠慢,陆祖德还曾私下与我上司岳长官说,你不是他的亲娘,仿佛多有隐情,所以担心你出事,特地再过来看看。”
孙氏僵着声音:“多谢凌先生的关心,您上门作客,我自然是很欢迎的,但您这样未经主人许可就四处搜查,如强盗一般,让宋姐如何不误会呢?凌先生的做派委实令我不解,但是您先前帮忙找回祖德,我心里是很感激的,往后还请不要这样了。”
她说完,又转身对张简道:“多谢张长官来得这样及时,不过凌先生是我朋友的妻弟,还请看在这份上,不要与他计较。宋姐,拿些茶酒钱来,给各位长官都送一送。”
宋姐赶紧应是。
张简看看凌枢,又看看孙氏。
“这么说,孙太太是不想追究了?”=&x6770;&x7c73;&x54d2;xs
孙氏道:“只要凌先生以后别再这样擅闯民宅,今日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
张简:“那江爷那边,我要怎么交待?”
孙氏:“江爷那边,我改日带孩子上门致谢,张长官无须担心,回头我就会遣人和江爷说的。”
女佣拿着托盘过来,上面全是白花花的银圆,张简身边的人都笑开了眼。
张简点点头,他本来就是受人之托走一趟,两边钱都收了,自然也就不想多事。
“兄弟们,收队!”
临走前,他还不忘拍拍凌枢的肩膀。
“走吧。”
凌枢自然不能不走了。
他根本找不到单独与孙氏说话的机会。
女佣宋姐一直牢牢粘着孙寡妇,寸步不离。
孙寡妇微微扬起下巴。
“还请凌先生下次上门的时候,光明磊落些,别再干这些窃贼才会干的事了!”
凌枢笑道:“抱歉,今日是我孟浪了,不知孙太太下次什么时间方便,我再登门致歉。”
孙氏冷着脸不置可否:“日后再说吧,凌先生请,我就不送了。”
随着一行人下楼,刚刚被拦在楼下的沈人杰看见凌枢安然无恙,也松了口气,要不然他还真不知道怎么跟岳定唐交代。
凌枢和沈人杰算是被张简半强迫带出孙家的。
张简拿了他的钱,加上大家都是当差的,他也想做事留一线,就没板着脸,还跟凌枢开玩笑。
“孙寡妇是挺有钱,就算是寡妇,能娶到手也不亏,兄
弟理解你,可你未免太猴急了些。”
凌枢嘴角抽动:“人家是江爷的人,我哪敢觊觎,我就是真以为那女佣想谋财害命,所以才擅作主张闯进人家卧室瞧瞧。”=&x6770;&x7c73;&x54d2;xs
张简根本不信,他拍拍凌枢肩膀,道一声有空喝酒,就带着弟兄们收队走了。
沈人杰挠挠头,觉得今天这事儿实在有些倒霉。
怎么就正好赶上主人回<来,那娘们怎么就突然多了个靠山?
“你发现什么没有?”
“什么都没有。”
“哎,要不就算了吧,依我看,你完全是好心当作驴肝肺,人家寡妇眼皮子浅,不领情,由得她去吧,咱们赶紧收工回去,天气热吃锅子不相宜,粤菜怎么样?我知道一家粤菜馆……”=&x6770;&x7c73;&x54d2;xs
沈人杰在那絮絮叨叨,凌枢左耳进右耳出,他绕到小洋房后面,看着人家二楼的窗户若有所思。
“你在看什么?”
“两个房间的窗户之间,间隔未免太大了,我记得那堵墙没有这么厚,那地方是衣柜……按照这距离,是衣柜后面还有隔间?”
沈人杰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你该不会真看上那孙寡妇了吧?”
凌枢看他,冷不防问:“你有没有觉得孙家有些奇怪?”
沈人杰:“是有些奇怪,他们怎么就突然攀上江河了,那可是鹿先生的人。”
凌枢暗暗摇头,沈人杰完全说不到点子上。
他奇怪的是孙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