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白纸黑字的规定非要在五年十年纪念日的时候交出什么成绩。
但政治献礼工程这种做法已经屡见不鲜了。
这还是现在不断改进的结果,不太硬性要求必须要做成什么事情。
早些年为了献礼工程不讲科学规律的例子比比皆是,前苏联曾经为了特殊献礼,加班加点的发射火箭,结果忙中出错剧烈爆炸,整个火箭发射场包括元帅总司令和上百名专家在内无一幸免,现场所有生物荡然无存,只留下了硬币和钥匙。
这方面中国近些年跟着欧美国家倒是学得越来越多,重大项目按照技术规律走,不按领导随便指定的时间节点进行,这才是讲科学。
但每逢佳节倍思亲,领导们在佳节时候也要拿出成绩给全国上下看哪。
总不能举国庆祝的时候没什么可以说的吧。
所以不成文的五年小庆,十年大庆总是若隐若现的会摆在那。
就连工作进度安排,不也有五年计划之类的说法么。
总之碰上五年、十年这样的关口,就是得稍稍注意些。
把慢的做快了有危险,那把快的稍微压一压恰到好处的完成,总是没什么问题的吧。
有些人在这种思路上,脑子最灵光了。
这叫政治常识,得听多了看多了才有的常识。
但钱多多的敏感性还不错,起码能感觉到今年的指导意见有些可以商榷调整的余地。
那就说明明年这部分的指导意见可能会非常明确清晰,而且还带有很强的目标。
在得过且过的人眼里,今年就是磨蹭过去看风向的缓冲。
在积极主动的人想法中,恐怕就是抓紧时间,抢占有利地形,没准儿可以引领新风向。
这也有点像打仗或者打游戏的时候,有人喜欢谨慎小心的拖下去后发制人,有人就猛打猛冲占取主动。
曾经习惯于遇事退一步的钱多多,现在却越来越倾向主动进攻了。
饭后回家,坐进银灰色的帕拉梅拉,孟桃夭才轻声询问丈夫:“看来你好像还真适合去当官?我念了稿子都没看出来有什么商榷调整的感觉。”
央金把婴儿提篮锁定在后座,自己也无声靠坐在后面角落,斜线凝神注视司机,她就喜欢这种把自己静静藏在不起眼地方看着钱多多的角度。
银灰色西装司机笑着摇头:“不是适合当官,是我用心在做这个事情,也花了很多精力在思考,特色小镇是个新生事物,老刘都给我说,14年才有这个提法,16年第一次公布全国示范点,去年公布第二次,所以关于这个事情的文件讯息都不复杂,我可以非常仔细的翻来覆去研究,然后再看到今天的新政策时候,你知道我其实最大的感觉是什么吗?”
孟桃夭都有着迷:“什么?”
钱多多用手势来加强自己的感受表达:“指导意见里面有很多要求都是含含糊糊,模凌两可的,也就是说具体怎么做,上面也在试,明白吗?政策如果太死板,南方适合未见得北方就好用,华东能用,我们江州说不定就是巨坑,我们这个国家太大了,就连我们江州这种直辖市,不同的特色小镇经验都不同,这中间就有很多空间,我敢打赌,现在很多做法过两年肯定会被否定,这就是为什么我妈说发展委很危险的原因,这个职能部门就是在不停的尝试怎么才能改良我们的政策,有些容错范围可能可以原谅,但有些错一旦犯了,如果有巨大损失或者人命关天,那就有官帽子得落地,应该就是这个意思。”
孟桃夭好像看见钱多多走进了核武器研发基地似的,双手捂嘴,眸子里按捺不住担忧:“那……你要是遭遇这种失败怎么办?”
说到这里都忍不住伸手抓了钱多多的手臂。
钱多多拿右手拍拍她:“这只是个形容,改革就是趟雷区,以前学政治经济学课本时候没体会,现在就知道了,但总得有人去做,我也没那么大权限,更多还是因为我们正好有营地、养老地产这两步台阶真是一年一步走得非常稳,老刘想让我们做试验,尽量不要国家花钱,更不触碰土地政策,顺便我还能帮忙从学院派的角度调研把把脉,如果我们江州能在全国率先搞出些什么规范,明年能够值得指导意见明确传达给各地学习经验的,那意义就很大了。”
孟桃夭没把手松开,柔声:“我今年最大的感受就是别着急,只有夯实了整个管理体系,别看见能哗啦啦的变现收几千万就忘乎所以,所以你也千万别因为想出成绩,就欲速则不达。”
钱多多认真点点头:“谢谢太座指示,我不会狂妄自大得真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
孟桃夭笑了:“也不能妄自菲薄,你已经很了不起了。”
钱多多诧异:“你不是一贯都喜欢打击我让我保持清醒吗?今天怎么太阳……从东边落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