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能给我一点时间, 换舞鞋吗?”女孩看他挺客气, 壮着胆子又问了一句。
“嗯。”沈良州单手支着下巴, 深邃的眸子始终看不出太多的情绪。
周遭都静了下来, 平稳的音乐缓缓流淌。
前奏一过,婉转流利的舞曲明快热烈,旋律性极强。女孩选的是芭蕾的经典曲目, 天鹅湖。天鹅湖的音乐由明快热情、华丽优雅的舞曲组成,将孤独温柔和热情如火的美感表现的淋漓尽致。
女孩显然也是下过功夫的,对这个曲目熟稔,她的动作优美柔弱, 舞步轻盈如飞。
沈良州眯了眯眼, 只觉得有种形容不出来的怪异感。
对她的舞蹈功底, 沈良州倒是没太多指望。毕竟顾娆是拿奖拿到手软的主儿,她跳得再好,也跟顾娆比不了。
可是不对,感觉不对。
或者说,没什么感觉。
其他人的关注点都很微妙。
有人压低了声音,向其他人使了个眼色, “这是个什么景儿?难道是什么新情……趣?”
“开玩笑,我还是觉得,找刺激钢管舞更直接一点。”
“可能,这是制服-诱惑的一种吧……算吗?”
如果说只是看一场芭蕾, 这票人没一个相信的, 那得多无聊。从高山流水里找乐子, 除了境界高,那就是有病了。
所以他们实在是好奇,并且坚信有劲爆画面。
然而二十多分钟后,他们依然没有等到刺激的内容。
沈良州真的是单纯看她跳芭蕾。
“不是吧,沈哥立志出家了是吗?”
“我还是太天真了,不应该对一个无求无欲的人怀着期待。”
“老子都快要睡了,所以我们在干嘛?”
“沈哥……”梁博摸不透他想做什么,好奇心蠢蠢欲动,最主要的是,他有点坐不住了。
太枯燥了。
混迹声色场十几载,再也数不出来比今天更枯燥的事儿了。
“那什么,”梁博在心底长吁短叹已久,他试图理解对方的想法,发现没什么卵用,艰难地从嗓间磨出几个字来,“你不觉得很无聊吗……”
沈良州闻言,不冷不淡地晃了他一眼。
梁博瞥见沈良州寡淡清寒的眉眼,这基本等同于让别人闭嘴。他果断地选择当哑巴。
但几秒钟后,沈良州挺配合地点了点头,“是挺无聊。”
梁博心下还挺激动,对嘛,这才是正常人的正常反应嘛!所以他闲着没事找罪受,是受了什么刺激?
沈良州微微皱了皱眉,似乎有些烦躁和郁闷,他低声骂了句,“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还记得自己在舞蹈室的玻璃窗外,看到顾娆的那一眼。她的背影纤瘦,蝴蝶骨凹凸优美,舞曲越来越明快,热烈的气氛下,顾娆单足趾尖旋转。她回眸的一瞬间,淡金色的阳光就从她身后倾泻而下。
就像她在熠熠的闪着光。
就那一眼,他的心被狠狠攫住。
可现在看着台上跳芭蕾的女孩,他只觉得不对,哪儿都不对。
见了鬼了。
“没感觉不是很正常吗?”梁博自动代入有色感觉,兴致勃勃地去勾沈良州的肩膀,“换个性感一点的不就得了,这丫太催眠了。”
沈良州不耐地甩开梁博的手,起了身。
他靠在栏杆抬手,手背朝着女孩摆了摆,“行了。”
明快的舞曲戛然而止,女孩应声停下。
她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她的额角都是细密的汗珠,很累,可大气不敢喘。
沈良州没说停,她也没敢停。
她垂着视线,手垂在身前。像个精致的傀儡少女,你牵它一下,它就会顺着你的心意来。
怯懦的样子让他感到厌烦。
沈良州按了按额角,眉头微蹙,他有些费解,“你害怕我?”
女孩咬了咬唇,没说话,她实在是不太清楚该不该应这一句。
有钱人家养出来的混账玩意儿,看看今晚这群人稀奇古怪的嗜好,怎么也称不上一个好字。既然是一道的,多半是一丘之貉。
“哎,你这可就难为人妹妹了,”有人窃笑,“你真觉得自个儿的脸色很和善吗?”
薄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沈良州觉得没劲儿,伸手去捞外套,抖开披在了身上,“你们继续。”
“这就走了,什么情况?”
“有事?”齐晟长眉一挑,半天没掺和,这会儿倒是搭了腔。
“你们玩儿,看着没意思。”沈良州低敛着眸子,倦乏又冷淡。
齐晟也没挽留,只短促地笑了一声,也不知道什么意味,“什么时候把沪上那妞儿带来?”
“再说吧。”沈良州随口敷衍了一句,“你们是有多闲,都对我私生活很感兴趣?”
“我对男的不感兴趣,不过那妞儿,”齐晟顿了顿,眸底藏匿着不易察觉的精光,“我瞧着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