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顾青“唔”完后, 好整以暇地看着发疯似的杨麻子:“放他下来,我想听听他究竟怎么想的。”
威廉·张立刻道:“放他下来!”
潘昆仑小声嘀咕:“不是应该自称‘朕’吗?”
霍小山拽了他一下,潘昆仑立刻给自己的嘴, 做拉拉链的手势:“我闭嘴。”
说起来现在的情景, 也有说不出的诡谲。在那白玉台上摆放着始皇的棺椁,棺椁中还有着始皇的遗体。但在棺椁旁,却还是站着个和棺椁内始皇长得一模一样的顾青, 而威廉·张和黎贺分别站在下首两旁, 而霍小山则站在黎贺下首,他身后则是杨心悦, 潘昆仑和吕布衣,在威廉·张下首则是洪周、何兰山。
就像是列在两旁的臣下。
而威廉·张的保镖们,则是禁卫军。
杨麻子则是意图谋逆的乱臣贼子。
也难怪潘昆仑会那么嘀咕。
但杨麻子被放下来后,反而成了锯嘴的葫芦, 闷声不吭起来。
“怎么?你现在又不愿意开口了?”顾青慢吞吞地开了口,“那好,我问你,既然你认为始皇是得到了仙丹,可长生不老,我姑且判定你是在说始皇是从虞朝活到了现在,是活生生站在你们面前的我, 那你又如何解释棺椁内的这具尸体呢?”
杨麻子这才不再装聋作哑:“那一定是一具尸体吗?这都两千多年了,如果是尸体怎么还能保持得那么好?即使有定尸珠——”
吕布衣截断了他的话:“我看杨麻子你是眼神不好使了,你仔细看看这棺椁所用的木头。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 这是昆仑神木,可保尸体永不腐朽。”吕布衣原本还对脚下的白玉感兴趣,但要是让他选,他肯定还是选探一探始皇棺椁的。不说里面的陪葬品,就是棺椁本身就是价值连-城。要知道昆仑神木,这都是传说中的神物,如果一旦被证实是真的,那那不得了了。当然了,现在他也没机会,也没多大的胆量去打那棺椁的主意,这可真是叫人郁卒的。
杨麻子冷笑道:“那谁能保证这一定是始皇本人呢?说不定是个替身。”
顾青问:“那始皇为何要大费周章,在此开辟一个王陵呢?”
杨麻子理所当然道:“既然是个替身了,那又有什么资格葬入丹阳王城外的始皇陵?”
“不,你这是在避重就轻。”顾青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被说服的,“略过这个问题不提,那我再问你,若是始皇当真长生不老,那你认为他会眼睁睁地看着虞朝覆灭吗?”
杨麻子反口就道:“你又怎么知道他没做什么?说不定当年虞末帝借丹阳王城逃出升天,就是受到了始皇指引。又说不定汉朝覆灭,始皇在其中出了诸多力呢。还说不定以后王朝的起起伏伏,都有始皇的影子呢。”
这就太不着边际了。
像之前顾青问的杨麻子几个问题,杨麻子看起来是对答如流,但实际上都不是那么经得起推敲。不说其他的,光是为何始皇要在这建造那么一个王陵,说是疑冢,倒也说得过去,但为什么要有那么一个疑冢呢?这是个令人摸不清头脑的问题,杨麻子的回答都没有回答到点子上。
不过,顾青听后却是带着点赞叹的意思道:“你不该叫杨存儒,你该叫天马行空。”杨麻子的大名是杨存儒,听起来没有杨麻子那么接地气。
杨麻子:“…………”
“事已至此,你们不妨听一听我是如何认为的。”顾青侧过身体,看了看旁边的棺椁,目光明亮沉静,不疾不徐地说道。
而顾青那么一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来,就连杨麻子都把原先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就只等着顾青会怎么说。
“在我看来,这棺椁中的的确确是始皇虞琅,他在驾崩后,没有将遗体送入到丹阳王城外的始皇陵,而是送入此处,是因为只有这样,今天的我们才能来到此处,见到他的棺椁。”顾青谆谆道,“诸位不妨想想,如果是那众所周知的皇陵,我们能否进得去?”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那个始皇陵可是被政府保护了起来,盗墓贼是活得不耐烦了,才敢去政府的眼皮子底下行窃。
顾青扫视了一圈,才不疾不徐地继续说道:“而我们这一群人,也不是随随便便的谁。他,霍小山霍先生,和之前杀出来的一卫兵将领容貌肖似,这并非巧合,若我没有猜错的话,那卫兵将领乃是以武通侯霍怀川为原型的。”
被点名的霍小山,束手束脚地站在一边。
从前是霍小山自己知道他的前世,是武通侯霍怀川,但“于凉”并不知道,“于凉”自己也不知道他就是虞琅的转世,所以那时候霍小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那时候他本身的情感,严格来说是从霍怀川那得到的情感,根本是怎么样都得不到回应的。
但现在不同了,现在在霍小山看来,“于凉”也有了前世的记忆,那么霍怀川又该如何面对主公呢?那样复杂的情感,又该如何安放呢?
霍小山不知道,他现在很是百感交集。
太多的情感像是潮水般,一次又一次地朝他卷来,实在是让太难为他了。
好在顾青这个“于凉”,说过霍小山之后,也不需要霍
小山给予回应,他就又看向了杨心悦他们。
“杨心悦杨女士,在和我之前走八门中的杜门时,曾进入幻境,在幻境中她乃是郑姬,作为郑国公主曾入始皇后宫为夫人;而我想黎贺和张老板,也同样如此,所以他们才会有刚才那样的反应。”
杨心悦现在并不能说是恢复了前世的记忆,她只是从环境中看到过漾月公主。她现在的情感走向,并没有多受到前世的影响,不然她现在就该给霍小山一刀,而不是更多地在关注杨麻子,她那坑闺女的老父亲。
而被点名的黎贺和张老板呢?
黎贺八风不动。
威廉·张很不满张老板这个称呼,但他没有反驳的胆子。回顾往事,看他之前都作了什么死,又是怎么对待自己老父亲的。
不过顾青这番话,也不主要是说给他们几个人听的。更多的,还是说给杨麻子他们这几个非半知情人士的。
顾青还很好心地给出了他们思考时间,还以为他说的,算是比较贴合现实的,所以大家不知不觉地就听了进去,也跟着他的说法进行发散思维。
顾青放慢脚步走了两步,再接上面的话往下说道:“再有我们两队能够走到此,其实是诸多环节相扣的,不管是杨麻子诈死,让霍小山和潘昆仑潘先生,得到了又一块羊皮纸;还是再往前推,他们俩去投奔吕布衣,吕布衣又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了我这个古文字破译顾问;再再往前,四大门派在机缘巧合下得到了那一整块羊皮纸……少了哪一环都不可以。
而往后说,就对我个人而言,我来到这儿,在杜门中进入所谓幻境,再到刚才第一个走上这白玉台,和始皇来个面对面,其实都朝不出‘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这个范畴。”
顾青停顿了下,又接着说道:“至于结果?大家也看到了,始皇借我重临这人世间。”
“不。是我们本是一体,如今不过是完整了。”
杨麻子:“!!”
洪周、何兰山:“!!”
潘昆仑也跟着恍然大悟,就连吕布衣都暗自咂舌。
这时,一直八风不动的黎贺开了口:“我有个疑问。”
顾青微微一笑:“请讲。”
威廉·张为此撇了撇嘴。
黎贺道:“为什么是两千多年后的今时?难道始皇他老人家那时,就能完完全全地预言到后世会发生的事吗?”
顾青不再负着手了,他的姿态也没有再像之前那样端着,“如果我能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我就不会对‘樊沛刺虞王’,泰山封禅升仙梯等奇闻,百思不得其解了。说不定在这王陵中,就有记载始皇到底是如何做到的。黎贺,你想不想考据下啊?”
威廉·张忍不住插嘴道:“什么黎贺,他就是贺离!”
顾青却没理会威廉·张,继续和黎贺和颜悦色道:“我想我可以把此次经历,写成出版,之前就陆续有出版商向我约稿了。”之前顾青不是就古埃及文化为底板,写了个探险故事吗,出版商很满意,不久后就能出版了。只是这样的话,顾青之前说并不违和,可现在在大家都认为他就是始皇时,再那么说的话,就显得比较令人惊诧了。
威廉·张满腹委屈,他上前半步:“父王!您难道还有继续袒护他这个千古佞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