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行云不由道:“这——他是如何办到的?”
逍遥子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用一副高深莫测的口吻道:“他用说的,把人说死了。”
巫行云:“……”求别闹。
可不管巫行云多怨念逍遥子这卖的一手好关子,他都没有透露有关她那小师弟,是如何用言语来杀人的了,不过巫行云现在知道了小师弟的名字,长生子。
一听这就是逍遥子给起的花名(……),巫行云转念一想小师弟的心脉几乎被打碎,能时不时吐着血活着都是侥幸了,所以这就有点可以理解“长生子”这个名字了。
等巫行云带着更多疑惑离开时,还听逍遥子说既然小师弟可以出门见光透风了,那择日不如撞日,也是时候让长生子见见他的三个师兄姐了。
——按照逍遥子前三个徒弟入门时间排序,那就是大师姐巫行云,二师兄无崖子还有小师姐李秋水。
巫行云应了。
她出了门,就转了转眼睛,既然师父都开了金口,那她现在不凑作堆的去见见小师弟,就是完全可行的咯?巫行云是个行动派,几息功夫的她就出现在她家小师弟的院落,不出意外的闻到了浓郁的药味,巫行云还分辨出了几味药,不过她并不专研医术,也只能分辨出几味药,不像她师父和…师弟。
巫行云是逍遥派的大弟子,她这般如入无人之境的进来,侍者们就停下手中的动作朝她行礼,又有侍者进去通报,片刻后就恭敬的迎了巫行云进了内室。
巫行云进去一瞧小师弟已经换了一身新衣服了,一身云白软绸阔袖长衣,一头鸦黑的发,把他衬得更秀气的同时,脸色也越发白如纸。再想到他的情况,怎么看都觉得他随时都有可能去见阎王啊。
人家黑白分明的眼睛,这时候看了过来,睫毛还轻轻颤动了下,颤得巫行云只有干巴巴的叫了一声:“长生子。”
静默。
只能说在巫行云叫出“长生子”这个名字后,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气氛蔓延开来了,这种气氛是无形的,但巫行云却感觉到了。她在心里嘀咕着呢,长生子就轻咳了一声,真的很轻,巫行云却忍不住抬眼望他的…嘴,别是又要吐血吧?
好在这次并不是,长生子他也就只是拿了几瓣天山雪莲的花瓣吃了而已。
不得不说,人家的吃相很赏人悦目,都让人自动无视他是在生吃花瓣。
——说得好像熟吃花瓣就不怪异一样。
巫行云就眼也不眨的看他吃完,直到他开口说话才回过神来。
“大师姐叫我长生就好,”他这么说,顿了顿后慢吞吞的又道,“刚才失礼了,其实我并不是每次在被叫了长生子后,都要吃上几瓣花瓣的,只是——”
只是什么?巫行云屏息等着他把话说完,难道“长生子”这个名字还有什么了不得的玄机?
“——师父炮制过的花瓣,止咳效果确实好。”
巫行云:“……”
长生子,他其实是有俗家名字的。这里的俗家名字不是说这具身体也就是原身的名字,而是指他这个代替了原身活下来的当事人固有的名字,他叫顾青。顾青在把大师姐巫行云弄得大脑空白后,抿了抿没有血色的唇,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其实他也不想这么弱不胜衣的。
那么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说起现在的情况,时间得倒回到顾青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也就是三个月前。
这里所说的“来到这个世界”,并不是说像婴儿哇啦一声啼哭着出生了,而是说转世投生,又或者说是穿越。
这不是顾青第一次转世,他在来到这个世界前,已经穿越过数次不同的世界,经历过数次截然不同的人生了。在这期间,顾青对这种看似永远不会真正死去的诡谲情况的态度,也在悄然中转变了,从最开始的抗拒,到麻木再到如今的自得其乐,可以说习惯果然是可怕的。
而这一次,他来到了一个武侠世界。
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在他接收这具身体前已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在睁开眼睛观察了下他现在所处的情况后,顾青一边熟练的消化着原身的记忆,一边尝试着从地上爬起来。
然后,在身体四肢百骸剧痛传递到大脑前,他就非自愿性的吐了好大一口血。
那么一瞬间,洁癖症晚期并且放弃治疗的顾青觉得他对这一次转世,并不心动也很想拒绝。
至于为什么会吐血,这只能说和原身的经历有关。原身是被想要他家武功秘籍的朱砂帮帮主,一掌打碎了心脉而死。顾青虽然作为后来者“起死回生”了,但心脉俱断是业已
存在的事实,并不会随着他的意志力转移而转移,所以作为一个败絮般的破布娃娃,顾青时不时吐口血实在是太正常了。
而且这还是好的。
顾青对此微笑脸,随后没几天朱砂帮就树倒猢狲散了——伴随着过于丰富经历的是,顾青他所掌握的技能多不胜数,而能杀人的从来不止于刀剑这类武器,顾青他所做的就是将朱砂帮帮主吃了不止一窝窝边草的事,“耳语”给了被戴了绿帽子而不自知的被害者们,这其中就有一心想要上进的二帮主。
尔后,朱砂帮就来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内讧,如火树银花般,等熄灭后大部分人都挂了。
果然,冲动是魔鬼。
以及“兔子不吃窝边草”果然是至理名言,前人诚不欺我。
本来这件事没有谁会联想到顾青身上的,一来他在朱砂帮看来就是个死人,二来他就是那么随意的说了几句话而已。
……没有第三条了。
可就有人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并且见微知著了。
逍遥子出现在顾青面前时,顾青正坐在书桌前,他面前放了张用来作画的宣纸,上面有星星血迹,而顾青手中还拿着毛笔。
是在用血为墨作画么?
逍遥子这个风流人物,乍一看后这般想的,而他本就有心要收这个慧极的弟子,于是有心表现,略一思量就反客为主的拿起了笔架上的毛笔,提笔就风雅至极的就着宣纸上的血做起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