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感觉很奇怪。
明明之前林蒙都在可劲地挑战麦考夫的底线,逼迫他正视他自己的情感,但当麦考夫真的跨过那名为“理性”的鸿沟后,林蒙并没有感觉到什么成就感,也没有第一时间就为他的真心话欢呼雀跃,她只是感觉胃里堆了一堆石头,沉甸甸的。
麦考夫曾经说过的一些话,一一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太在意不是什么优点。’
‘别牵扯太深。’
‘孤独?不。我不孤独。’
‘没什么会使我受伤。’
“我很抱歉,麦考夫。”林蒙上前一步,握住了他的手,轻轻吻了他一下,然后认真地看着他,“我向你发誓,以后我们或许会互相伤害,但我永远不会真的伤害到你。”
麦考夫静静地吻了过来。
原先的剑拔弩张,还有无形的刀光剑影,情感与理智之间的鸿沟等等都消失不见,气氛变得真的恬静起来。
过了会儿,林蒙小声道:“所以我也可以叫维奥莱特妈咪了,对吧?”
维奥莱特(violet)是福尔摩斯夫人的名字,她从前是个小有建树的数学家,为了家庭放弃了前途,而福尔摩斯先生的名字则是西格尔·福尔摩斯(singerholmes),夏洛克之前在外面漂泊时,曾用过西格森(singerson)这样的化名。他们是很好的人,也是很好的父母,所以才培育出了三个不凡的福尔摩斯。
麦考夫:“……”
林蒙觉得自己可能暴露得太快了,于是她就当自己什么都没说,往屋内推了下麦考夫:“我要看明信片。”
麦考夫又变身成了大英政府,用他一贯的口吻提醒道:“把大衣脱了,再换上拖鞋,莉莉。”
林蒙一听就不由得敷衍道:“是是是。”
她禁不住想:‘敢相信这个人刚刚对我进行了爱的告白吗?这和以前根本没有什么两样。’所以也不能怪她忍不住去撩拨他,她只是情不自禁。
书房内,麦考夫拿来了福尔摩斯夫妇寄来的明信片,他们夫妻是从英国出发,过海去了最近的法国,然后经由法国去了西班牙。寄回来的明信片中,就有他们在巴黎拍的,他们去的景点有巴黎圣母院和卢浮宫等。
另外,除了当地售卖的那种明信片,福尔摩斯夫妇还寄了他们自己拍的照片来,只是在福尔摩斯先生的拍摄下,焦点总是会落在福尔摩斯夫人身上。
林蒙看着卢浮宫,她不免有点怀念,还有就是她就不说她这儿有一幅本该悬列在卢浮宫中的真品了。
麦考夫似笑非笑:“哦,巴黎,想来莉莉你很熟悉它近来的点点滴滴。”
这话不假。因为巴黎遭遇恐怖袭击的事情,林蒙即便没有亲自动身去巴黎,可她还是在网络上把巴黎犁了一遍,找出了恐怖分子的老巢。因为这件事,麦考夫才生了她的气,他们俩当时争吵时,林蒙才说了“你对我有性吸引力”这句话,但当时麦考夫的反应十分的麦考夫,理智让他不会为此多动容,几乎是眨眼间他就恢复了正常。
林蒙因此罢工,去找夏洛克玩了。
现在吗,林蒙头也不抬地说出大实话:“我只渴望和你做-爱。即使让娜对我——”‘也有点性吸引力’。
林蒙话说半截,就被人扯了过去,以一种别扭的姿势被麦考夫吻住了。不像刚才在玄关那边那个再温柔不过的吻,这个吻充满了大英政府的强势,他的掌控欲也在此刻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不过考虑到这背后蕴藏的情感,林蒙便承受以及回应了他,导致这个吻变得特别激烈,到了最后甚至还多了丝相互撕咬的韵味,就为了在对方嘴唇上留下一时半会儿都难以掩盖的印记。
最后,是林蒙拧着的背受不了了,这个吻才停下。
在她出声抱怨前,麦考夫先一步伸手去扶她的背,让她有个舒服的姿势。
林蒙知道他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可她坏心思真的按捺不住:“妈咪在看着呢,麦考夫。”
书桌上最上面的一张明信片中,福尔摩斯夫人正对着镜头,而那尽管只是照片,可让林蒙那么一说,却催生了某种难以言喻的紧张感和刺激感,给原本就燃烧起来的狠狠浇了一瓢油,腾地一下就大烧特烧了起来。
·
麦考夫的作息一般非常有规律,第二天清晨他依然照着往日的生物钟准时醒来,不过这次不同以往,他没有立刻就能起身,生理上迟来的疲乏是一方面,心理上的愉悦,和油然而生的贪恋又是一方面。
身边人朝他这边拱了拱,她意识还没有清醒过来,就被麦考夫给哄得再沉睡过去。
然后,麦考夫决定迟半小时再起床。
其实等他真正起来,时间也不过才早晨六点半。有一份文件他来不及仔细看了,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只扫了几眼,就提炼出他想要知道的信息,只不过在之后的一个会议上,某个官员很不幸地接受了几个过于犀利的询问,忍不住满头冒汗,连说了好几次对不起。
再说当下,林蒙神清气爽地在八点起床,她风风火火地来到厨房,和正准备早餐的麦考夫打了招呼,就熟门熟路地打开冰箱,要倒冰水来喝——她对麦考夫家还真不陌
生,这儿之前还有个专门为她准备的客房来着。
麦考夫看了过来:“不要一起来就喝冰水,莉莉。”
林蒙才没有听他的话,直接喝了半杯冰水:“我特别渴。”
麦考夫:“…有橙汁,是你一直在喝的牌子。”
他说话间,林蒙都把那杯冰水喝完了,不出意外地麦考夫给了她一个不赞成的眼神。
林蒙才不觉得有什么呢,而且她大早晨地就喝了一杯冰水,完全看不出任何不适应来,相反她脸色红润,眼睛润泽有神,精神饱满,即使没有化妆,也显得荣光焕发。她笑嘻嘻地来到餐桌旁,给了麦考夫一个凉沁沁的吻,然后乖巧地坐在椅子上,等着吃早餐。
过了会儿,她冷不丁道:“你不需要把九点那场无聊的会议推掉吗,麦考夫?”林蒙是故意的,而且将事实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扭曲。
麦考夫若无其事道:“安西娅会抱怨的。”
林蒙拿起了一个他刚涂抹过果酱的司康饼,用很平常的语气道:“那我明天再来。”
麦考夫:“……”
林蒙还很好心地解释了下:“因为我今天晚上要和欧洛丝通话,我习惯了在我的工作室内,再说纵欲不好。”
麦考夫哪里还是什么冰人,不,如果他还是个男人,那他就无法忍受这种一而再再而三的“攻击”:“莉莉!”
林蒙把司康饼咽下去,慢吞吞地补充道:“——我还怕因为太快乐了,我因此会上瘾。”
麦考夫要是再意识不到她就是故意的,那大英帝国真的要完蛋了。他瞪了她一眼,见她根本就毫无悔改之心,他微微扬眉,俨然恢复了一贯的从容不迫:“不要担心,莉莉,当你专注于工作时,你就不会有多余的精力去想其他东西了——你知道这么多年来你积压了多少文书工作吗,莉莉?”
林蒙觉得不可思议:“所以我潜规则了上司,还没有潜规则了上司前得到的好处多?我要罢工。”
麦考夫假笑起来:“说起罢工来,这似乎和某人坚守自我职业素养的认知相悖。”
林蒙梗着脖子道:“我本来就有很高的职业素养。之前航天局提交的监管卫星项目,我已经有了初步规划方案,就在我昨天‘罢工’的时候。有了它,我想在半年后在谈判欧空局项目时,能为英国争取更多主动权。”
麦考夫倍感欣慰,嘴上却调侃道:“难怪夏洛克说你是个不合格的助手。”
林蒙从鼻子里发出一声黏糊的轻哼,却没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