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亭没能想出个结果, 那头长明与巨蛛的交手已经激烈无比。
孤月剑在长明手中如有神助,剑光交错纵横,虽然巨蛛外壳坚硬,往往需要两三道剑光才能在它身上划开一道口子, 但那个依附巨蛛而生的女人, 却没有那样坚韧, 她被困在长明召唤出来的两只傀儡之中,被长明当头一剑斩下, 痛苦哀嚎, 也由此露出披头散发下的面容。
这女人虽然半身长在蜘蛛上面,行止恐怖, 但脸却是出乎意料的清秀。
如果不是在此地,她更像是个仪态端庄的大家闺秀,蕙质兰心, 临窗绣花,等着心上人的到来。
她张开嘴,死死盯着陈亭,表情痛苦, 嘴巴越张越大,似乎想说点什么, 却只能发出嗬嗬声。
女人的情状触怒巨蛛,它开始疯狂吐丝,攻击两人。
陈亭很快发现这些蛛丝带着毒素,因为他被捆住的手脚逐渐变得酸软无力,连带视线也有些模糊。
“先救我!”
他大声吼道,一条蛛丝飞来,狠狠抽在他脸上, 陈亭顿时半边脸发麻,再说不出话。
长明也知道要先救陈亭。
但他实在抽不出手来。
巨蛛八只螯足并上,蛛丝在不断吞吐,源源不断,取之不绝,长明既要避开螯足攻击,又要留神避免蛛毒侵蚀,渐渐有些分身乏术。
更麻烦的是,他现在虽然修为大进,爆发力比之前强了许多,但身体依旧是那副身体,维持不了长时间的斗法交手,论耐力根本没法与这种黑暗生物相比,加上有伤在身,屋漏偏逢连夜雨,很快就开始体力透支。
汗,从额头滑下。
握住孤月剑的手开始变得湿热。
那不仅是汗,还有血。
长明后肩到右臂被巨蛛螯足划开,血顺着胳膊淌到手腕,又流入手心,湿润了握紧的手。
禅杖已经被丢到一边,心神灵力都无法支撑他同时对付女人和巨蛛。
更何况——
嘎吱嘎吱的声音再度响起。
这次更加刺耳更加明显。
巨蛛复眼后面,一双手从蛛壳伸出,黏腻湿滑。
紧接着是一个脑袋。
然后,完整的上半身人形在他们面前亮相。
此人上半身赤||裸,一根头发也无,浑身布满黏液,脸却生得邪魅俊美。
只是这份俊美阴邪冷酷,一看就不是正常人类。
“你们,伤了她。”
男人缓缓道,似乎因为太久没有发出人言,声音干涩,语调古怪。
但长明和陈亭仍旧听得出他在说什么。
“你们竟敢,伤她。”
蛛丝收缩,将女人拉回蛛腹下,男人弯腰张口,口中吐出蛛丝,将女人黏住扯到自己怀里,搂住她,摩挲爱抚,无限眷恋,蛛丝将两人缠在一起,他轻轻拨开女人脸上的头发,连眼底也溢满爱恋。
陈亭却看得毛骨悚然,头皮发麻。
他勉强忍住想呕吐的,开口道:“这位道友,我们来到此处纯属意外,无意冒犯,想请道友指条明路,我们立刻离开,绝不打扰!”
陈亭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对方能口吐人言,那就说明还能进行基本沟通,若是顺利,能不必再交手,那也是极好的。
男人却笑了起来。
他一笑,胸膛震颤,怀里的女人也跟着摇动。
后者就像个毫无生命力的傀儡,任凭摆布玩弄,偏偏脸上却还流露出真切的痛苦,也正因为如此,才更显得可怖。
“既然来了,就都留下来吧,正好,陪她。”
长明跟陈亭不一样。
他没有任何跟妖魔对话的想法。
因为对方能在此处以此等面貌出现,如果能沟通,早就沟通了。
他在休养生息,顺便等待时机。
等着致命一击的机会。
但他发现这个机会非常难找。
对方看似疯狂,实际上下半身八只螯足已经将他们的前路全部堵得结结实实,即便想要后退——
蛛丝也会瞬间从四面八方黏住他,让他无法动弹。
唯一的生路,就是左右配合,同时出手。
陈亭现在自顾不暇,只要他流露出想要救陈亭的举动,男人立马就会察觉,到时候长明非但救不了人,自己也会陷落。
云海再一次失踪了。
他去哪里了?
这个名字从心头一闪而过,长明微微拧眉,自己旧伤复发了,心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男人不知是否寂寞久了,面对陈亭的喋喋不休,居然没有出手杀他,反倒还饶有兴味看着他们。
“道友,方才我来时已经察看过,此处灵气稀薄,不利于修行,况且你与令夫人如此恩爱,就不该让她在这等暗无天日度过余生,依我看,不如随我们一道出去,见见外面那大好河山,洞天福地,我师门也算有些资源,若道友不弃,可与我一同回师门,以你的能耐,定能在江湖上闯出一番名堂。”
陈亭苦口婆心口干舌燥,对方始终似笑非笑,看他的样子就像在看一个手舞足蹈的孩童。
“道友,唉,不知道友高姓大名,我与道友一见如故,可惜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