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文灿将自己的罪责全都推的一干二净,送到京师的塘报,是左良玉轻敌冒进,指挥失误,致使中伏兵败。
左良玉被以轻进之罪贬三级,着其戴罪立功。
熊文灿也是因为这件事和河南总兵张任学一起被免职待命。
“左帅……”
陈望出声打破了沉默的气氛。
“我现在当不起你这一声左帅了。”
左良玉头颅未动,眼珠缓缓的移动了些许,声音低沉而又沙哑。
罗猴山一战是他这么多年以来败得最惨的一仗,多年以来积攒的家底几乎被打空,麾下的嫡系兵马几乎全数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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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从昌平起始便跟随着他一路南征北战的老兄弟,如今还活着的只剩下了寥寥数百人。
连番的变故和打击,将左良玉的心气已经是近乎消磨一空。
许州的兵变,让他没有了家。
罗猴山的惨败,让他失去了无数的军兵。
降下问罪的诏书,让他躯体之下那原本尚有温度的热血,一点一点的降至冰点。
左良玉感觉这个世道荒唐的可怕。
往昔之时,他不尊号令,推诿避让,最多只是一道斥责的文书。
这一次他领兵遵守了命令,一路追击,换来却是贬官问责的文书。
“要不是当初我麾下还有几千的兵马留在襄阳,加上刘国能、李万庆是被我招抚的份上,只怕我早已经是和张任学一样,丢了官免了职,闹不好还要被丢入大狱。”
罗猴山战败后,流寇声势大盛,许多摇摆不定的流寇纷纷起事。
左良玉收到贬官问责的命令同时,还收到了一封让他维持局势,节制刘国能、李万庆等一众归降的流寇营首。
说起来左良玉都觉得是讽刺,他和流寇打了七年的时间,最后之所以被没有下狱问责,反而是因为手底下的流寇。
“朝廷用人向来如此……”
陈望叹了一口气,若是赏罚分明,无论是流寇还是建奴,早已经是化作了灰飞,哪里能够威胁偌大的大明帝国。
“左帅当初与我推心置腹,昔日恩情,在下一直铭记。”
左良玉在历史上有万般不好,千般恶劣。
但是从当初相遇起始,再到后面分别,并没有害过他,甚至还和他推心置腹的说一番话。
虽说更多的,是看在曹文诏的面上,左良玉才会是一个好的态度。
但是从来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
陈望不知道左良玉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仅从史料之上的只言片语上,左良玉曾在辽东任都司,一时骁勇。
先于遵永大战取得战功,积功升职。
而后又在大凌河之战,左良玉奉命救援,而后连战松山、杏山,录功为诸营之首,能见当时的左良玉还是心怀血勇。
左良玉最后之所以拥兵自重,骄横跋扈,变成一个只会逃跑的长腿将军,很大的原因其实都要归咎当时的官场。
随着明帝国的逐渐腐朽,朝廷赏罚不明越发的失去人心。
所有的人也都渐渐的明白了一句话。
乱世风云起四方,有兵方是草头王……
而现在,几经大起大落的左良玉也已经是彻底的明悟了这句话的含义。
左良玉的眼神之中浮现了些许的神采,陈望的话让他的心中多少也是有了一些触动。
“曹帅昔日于我有恩,现在你领了平贼将军,我肯定会竭力助你,这个你大可放心。”
左良玉抬起了头,目视着陈望,沉吟了片刻之后说道。
“我现在麾下虽然麾下可战之兵不多,但是在军中也还算是有些威望。”
“左帅误会了。”
陈望缓缓的摇了摇头。
“我这一次来并不是想要请左帅帮忙做事。”
左良玉眼神微动,有些不明就里。
“南方一应诸事,这些时日我都对其有所了解,此番前来拜见左帅,是想问可有什么需要相助的地方。”
“兵甲、粮饷我已经是先一步解出一部分,押解到了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