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望所领的汉中军中,上下之间似乎界限有些模湖,这在军中这并不算是好事。
陈望微微一怔,孙传庭突然前来巡营,他身为营官自然是要陪同。
他想过孙传庭可能会向他提出很多的问题,还有很多的安排,但是唯独没有想到孙传统说的却是关于军律和军将关系的事情。
陈望的目光顺着孙传庭的视线看向不远处一众正在用饭的军兵,很快便已经是明白了孙传庭的弦外之音。
孙传庭信奉治军唯严,督标营中人人畏法,因而军令一下,令行禁止,无有敢于违逆者。
“军门所言……”
陈望拱了拱手,正准备迎合,但是话到临头,最终却是改变了想法。
之前在黑水峪,他便和孙传庭攀上了些许的关系,借的是孙传庭想要整顿陕西省内各地卫所的决心。
正因为如此,所以他才能成为汉中卫的指挥同知,掌控汉中府的卫所。
那个时候他留在孙传庭心中的印象,是骁勇善战,练兵有方,心怀志气。
后来改革汉中卫的事情办的还算漂亮,在孙传庭那边的印象也因此提高了不少。
孙传庭也因此开了不少的方便之门,运了不少的农具,甚至还支援了一批工匠和牲畜过来。
本来陈望是准备附和两句,便揭过这一件事。
但是陈望想到了一件事,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历史上的孙传庭在勤王北上后是被留在了保定担任保定总督,而后获罪下狱被囚禁了两年多的时间。
但是在其出狱之时,也就是崇祯十五年的正月之时,孙传庭从监狱之中放出起复他为兵部右侍郎,而后在一月之后,又任孙传庭为陕西三边总督之职。
而后孙传庭一路步步高升,先后兼督河南、四川军务,加兵部尚书衔,加督江西、湖广、贵州及江南、北军务,总领各路进剿兵马,权柄极大。
现在虽然才是崇祯十一年的年末,距离这个时间还有三年多的时间,但是未雨绸缪总是没有什么错的。
这个时候在孙传庭心中留下的印象越深刻,等到孙传庭起复之时,能够拿到的权柄便越大……
“将校领军,无威确实不足以御下。”
陈望面色肃然,双手抱拳,思虑之间心中已经有了定计,郑重道。
“但是将校领军,仅以威也不足以御下。”
孙传庭本以为陈望会附和他,就和之前一样行事。
他没有没有想到陈望话锋一转,却是说出了另外的见解。
孙传庭看着陈望的眼神发生了些许的变化。
“仅以威御下,威压过甚,甚至会遭遇反噬。”
孙传庭神色微凛,他想到了往日的旧事。
崇祯十年时,他麾下标兵许忠、刘应杰叛乱,和流寇里应外合,他也因此险些因此兵败身死。
后面击溃了叛军之后,从俘虏的口中得知了他们叛降的原因,一起只因为因为他制定的军律太过于苛刻,太过于压抑。
所以之后在军中孙传庭也相应的放宽了些许的条例,不再如同以往那般严苛。
而现在之所以向陈望提起以威御下的事情,其实有一部分的原因也是因为好奇陈望的治军之法。
汉中军并非是什么孱弱的军队,真定一战,汉中军的甲兵在和清军甲兵交战的过程之中没有退后哪怕半步的距离。
斩获和杀敌都是各营军兵之中最高的,自然不是什么弱旅。
孙传庭看得出来,汉中军的军兵对于他们将校表露出的尊敬大于畏惧。
而曹文诏麾下的大同兵和他治下的督标营,眼眸之中的畏惧大于尊敬,将校和军兵之间的关系泾渭分明。
“末将以为,治军之策可用八字总结。”
“赏善罚恶,恩威并行。”
陈望微微低头,沉声道。
“而且仅以威御军,能练出精兵,却得不来强军。”
明军大部分营兵的军律可以说是很严苛,当然在明末的时候,因为将校的不作为和放纵,很多营兵的军纪都已经败坏。
正统的军律几乎包括着方方面面,从行军到作战,从扎营到入城。
很多时候对于违反军律的军兵,动辄便是斩刑,肉刑。
陈望依据实际的情况修改了许多,大部分的肉刑都被换成了鞭刑、棍刑,削鼻、穿箭游行这些酷刑肉刑基本都已经是废除了。
这些肉刑其实很多时候不仅起不到威慑的作用,反而还会起到反作用,使得营内军兵更加离心离德。
但是死刑和斩刑,却大部分都保留了下来。
冷兵器时代的作战方式和热武器时代的作战方式是截然不同的两面。
死刑、斩刑在冷兵器的时代是必须要有的,绝不能心慈手软半分。
陈望治军自然不是以威治军,当初在定军山的时候他就在军中设置了督导处,在各部各司各局之中设皆军法官,分管军法宣讲。
军法官的则任不仅仅是在于约束军法,更主要的其实是宣讲。
这个时代的很多军队之中,普通的军兵很多时候被将校视为奴仆,随意辱骂、鞭打、驱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