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杀声再起,陈望目光冷冽,纵马入阵。
十八名三眼铳骑兵排列着楔形护卫在他的前方,一众甲骑则是紧随而至,有若奔腾的铁流向着前方席卷而去。
第二阵的流寇枪兵也没有能够挡住他们前进的步伐,他们早在第一阵枪兵刚刚溃败之时便已经是肝胆俱裂直做鸟兽散去。
一路之上,来不及躲避的流寇枪兵无一例外皆是被卷入洪流之中,在顷刻之间便被碰得粉碎。
哭嚎声、惨叫声在战场之上回荡,死亡的诅咒在原野之上弥漫。
刀剑无情,兵战冷血。
强者生,弱者死。
陈望握紧了手中的马槊,冰冷的触感让他的心静如水。
脑海之中无数旧时的记忆犹如走马灯一般快速的飞掠而过,属于曾经自己的,还有属于那个明时,但是无论是什么,都没有激起半分涟漪。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冲锋陷阵确实不是主将该为之事。
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
但是战场之上局势瞬息万变,机会稍纵即逝,容不得太多的迟疑。
他本来只是想要驱赶溃兵冲阵,简单的赢下这一场战斗。
只是近在迟尺的张原让他有了另外的想法。
陈望很清楚自己的斤两。
正因为清楚,所以陈望才会选择亲领甲骑冲阵。
练兵募军可以照本宣科,按部就班。
但是打仗却不行,他确实看过兵书,也读过实纪,但是这些不足以让一个人成为一名合格的将领。
一将功成万骨枯,所有合格的将领都是经历了无数次的战争,经历了无数的磨砺,最终才获得成功。
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他现在不行。
统筹指挥包围穿插,他现在也不行。
冲锋陷阵,斩将夺旗,他现在行。
原身八年的时间,军中攒下了三十九颗首级,都是一刀一枪血拼下来。
如果敌人是清军,陈望不会选择冲阵。
如果敌人是明军,他也不会选择冲阵。
清军阵型严整,军中拥有大量可以贯穿铁甲的重弓,敢直冲军阵无疑是自寻死路。
而明军阵中广泛装备着火器,大小佛朗机、虎蹲炮、各式的火铳,正面冲击也难以突破。
但是流寇的军阵稀疏不均,阵形散漫,火器稀少,为何不冲?
“隆隆隆隆隆————”
流寇前部两排阵势连破,一众甲骑紧随而至,从缺口之中杀将而来。
而在其后,那些一开始倒卷而来的溃兵看到了被打开的豁口也不管是怎么打开的,全都一股脑儿的涌了过去。
那些溃兵的加入,使得流寇原本还算能够坚持的大阵转瞬之间已是支离破碎。
逆风袭来,风鸣声传。
旌旗猎猎,马蹄声如雷。
衣袍飒飒,喊杀声动天。
陈望握持着马槊策马向前,战马的速度在此时已经驰到了最快,大地正如潮水般往后倒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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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望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不远处那面玄黑色的大纛旗下。
一百二十步、一百步、八十步……
眼前的景象正越发的清晰,耳畔的嘈杂声也越发的响亮,就在那面玄黑色的大纛旗下,陈望看到了满脸惊惧的张原。
张原身穿着一身鲜亮的紫金罩甲,头上带着和他一样的三旗月明盔,只是那头盔之上的三面盔旗不是月纹旗,而是纯蓝色的盔旗。
“拦住他们!”
张原愤怒的的咆孝声随着一众直冲而来的流寇精骑,远隔八十步传入了陈望的耳中。
陈望抬头看去,前方的护卫骑兵已经接战,上百名护卫着张原的精骑奔下土丘,正向着他所在方向直冲而来。
只是一个交马,对方便有十数骑落于马下,而他的护卫也有两人栽下马去。
三名流寇的甲骑联袂而来,三把马刀高高扬起破风而来。
那三名流寇皆是穿戴着明盔明甲,眼神凶狠,啥气凛然,他们并没有被直冲而来的陈望还有一众甲骑吓倒。
陈望目光冷冽,举起了手中的马槊,原本静如止水的心绪陡然沸腾了起来,手中马槊呼啸着横扫而去。
最先冲来的流寇精骑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已经是栽落下马,而陈望手中的马槊去势未决,锋利的槊刃破空向前绽起一阵清越的铮鸣。
后一名直冲而来的流寇精骑也没有反应过来,槊刃轻而易举的划开了他的脖颈而后更是将他的整个头颅切割了下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也吓跑了最后一人的胆气,但是他这个时候已经直冲而来,想要躲避已经是不能。
凌厉的杀意在陈望的眼眸之中流转,他能够自己的心脏正在疯狂的跳动,热血正在体内快速的流动。
“滚!”
陈望怒吼出声,声如金石,手中马槊陡然一转,斜切而去。
那流寇精骑面色惨白,还未等到陈望手中的马槊袭来,两眼一白,竟然被吓得肝胆俱裂,直接栽落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