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月以来,李过真的已经是心力憔悴,一路上那官军的骑兵就如跗骨之蛆一般缠绕着他。
纵使是猜出了跟在身后那官兵将校的几分意思,但是他如何敢于真的确定是否真的安全。
在秦州城下,那官兵将领再度领兵追了上来,李过当时是咬着牙下定了决心拼上一把。
两千多的步队和饥兵,加上三千五百多的马军,甚至连麾下近七百精骑都压了上去。
这回不再是伏击,而是平野之上的正面交锋,结果却仍然是惨败而归。
精骑折损了百人,马军被杀散,到后面也只是收拢了两千六百多人。
步队、饥兵全都丢在了秦州城下。
“李贤侄宽心,在这三山营地你们再安全不过,我李养纯别的本事没有,但是这安营扎寨,设阵防御的本事却是不差。”
李养纯腰系玉带,头缠网巾,身穿一件鸦黑色的獬豸云肩通袖妆花织金纱,气定神闲的坐于帐中首位。
他自然是注意到了李过的神色,当下缓缓开口道。
李养纯和李自成两人都是一营之主,两人平辈,又是同姓,同属于高迎祥的阵营因此彼此之间交情不错。
李过是李自成的侄子,李养纯自然是称呼李过一声贤侄。
李养纯生的中正威严,气度有佳、仪表堂堂。
身穿獬豸服,不似流寇的首领,倒更像是北京城中的风宪官。
“军中存粮可支用两月,要是不够,林老弟那里还有不少,从南寨运来就行。”
李养纯脸上显露出些许的自傲,澹然道。
“不破外围营地,官兵进不了山,也断不了我们的粮道。”
李过的神色稍缓,眉头微舒。
李养纯确实以善守出名,他曾是墩军出身。
天启年间,蒙古犯边陕北多堡沦陷,李养纯镇守的军堡不仅没有沦陷。
反而还有斩获,入边叩关的蒙军在李养纯镇守的军堡之下碰的头破血流。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李养纯才升为了把总。
“李大哥说得在理,那官兵的将校但凡是知点兵的,听过李大哥的名号,肯定就不敢贸然攻山。”
爬天王林胜泉的脸上没有半分的紧张,他一口将茶盏之中的茶水喝完,随后将其随便的丢到一边。
“现在都过了五天的时间了,那些官兵半点动静都没有。”
“要我说,就是一群怂蛋驴球子。”
林胜泉取过了桌上放着一块糕点,大剌剌的吃了起来。
“山下的官兵差不多有四五千人。”
“我们三营加起来还不到三万人,官兵数着营地都数过来,他们这么多人还不敢来攻山,我感觉多半都是些新兵蛋子。”
“不然按照官兵的性子,早就掩杀过来了,哪里等着我们在这里喝茶吃饭。”
李过抬起头,凝视着吃着糕点的林胜泉,心神微凛。
他现在静下心来也发现了些许的不对,他原本都没有注意到这一个细节。
林胜泉看起来大大咧咧像个莽夫,但是却注意到了这个他都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李过偏过头看向一旁的李养纯,李养纯仍旧是一幅气定神闲的模样。
“林老弟说的不错,官兵分为两营,一营老兵,一营的新兵,极好辨认。”
“我虽然不知道那官兵的将校在想什么,但是贤侄之前的推测应该是没错。”
李养纯靠坐在太师椅上,双手搭在扶手之上。
“这支官兵确实是想要将你赶入汉中府,但是我们两营进入巩昌府打乱了此人的计划。”
“不过我们不需要管那官兵将领在想什么,只要守住营地即可。”
李养纯抬起了手,说道。
“官兵和我们不一样。”
“我们拖得起,我们有时间,但是官兵没有。”
“洪承畴眼里揉不得沙子,估计勒令进攻的军令已经下了过来,那官兵的将校要是不进攻,就要被治罪。”
李养纯目光炯炯,握紧了拳头,语气坚决。
和洪承畴打了这么多年的仗,洪承畴的一些习性,他们如何还不清楚。
“只要守在着三山上,等着官兵来攻。”
“打赢了这一战,击破了山下的这支官兵,到时候整个巩昌府就任我们驰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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巩昌府的兵马早在此前就已经是被高迎祥、张献忠等部击溃,现在都还没有恢复战力,只是蜷缩在府城和一些关隘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