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来了,同样出身弘农的杨俊曾为太傅掾、司徒掾,后投奔王衍,之前还来过一次陈郡。
看样子,弘农杨氏不少人投到了王衍门下。
“司徒薨逝已有一月,朝中到现在还没定下兖州刺史之职?”邵勋又有些奇怪,遂问道。
“其实已经定下了。荀尚书表李述为刺史,朝议以为可,天子年后就将下诏。”王玄说道。
“果真?”
“真的。”
“唔…”邵勋摩挲着下巴。
怪不得老壁灯这么急呢,原来他在朝中隐现颓势啊,连安排个刺史都这么难。
“正月下旬,我会去兖州。”邵勋看向王玄,道:“杨瑁还在范县吧?我记得他是越府从事中郎?”
“正是。”
“那好,让他别走,等我过去。”邵勋说道:“放心,李述当不了刺史。”
“君侯打算怎么做?”王玄有些担心。
“我闻帝者御极,上法天意,下顺人情。”邵勋说道:“越府僚佐皆以杨公为大才,愿荐其为兖州刺史。而兖州军民又以杨公德洽生灵,欲留其于兖州,牧养百姓。天子若许之,则上下交畅,国泰民安,中兴有望。若不许,或有变乱矣。”
王玄听得触目惊心。
这种事情,汉末以来很常见,经常有州郡父老上表,请留某某为太守、刺史。
陈侯也玩这一招,让他心情非常复杂。难怪父亲常说“变了”,原来变得不是父亲,而是这个世道。
他早已知道这点,只不过一直不愿意承认罢了。
谈完这件事后,王玄带着妹妹去馆舍暂住,明日就回洛阳。
离开之前,王景风走到邵勋旁边,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你刚才又不对我好了。”
说完,快步走到了兄长身后,好像心情已好了许多。
邵勋哂然一笑,让唐剑牵马过来,亦准备回返。
“君侯,南阳有消息传来。”唐剑将一份军报递了过去,道:“信使说羊聃在义阳与贼相持若日,近日大胜,斩首四千余级。”
邵勋接过一看,顿时有些震惊。
信有两封,一封是羊曼写的,一封是乐凯写的。
互相印证之后,他发现羊聃这人打仗真是酷烈。
义阳之战,他连斩百余名不肯用命的士卒,遂大破敌军。
得胜之后,又祭出跋队斩,搜杀失了军校的士卒,导致很多人不敢归队,被迫落草为寇。
这人是真的暴戾、真的狠。
但他暂时不准备干涉。
当一个系统能运转的时候,你就不要瞎折腾了。你又不在前线,你怎么知道他这样做是不合适的呢?万一他不这么狠,这仗就败了呢?
之前荆州各路人马打成那个鸟样,又不是没看见。
羊聃打了胜仗,还要问责,那就有点过分了。
这两份军报,他决定“留中不发”,先观察观察。
处理完这些事后,他便启程返回梁县了。
陈县这边,或许该觅址建一个宅院,把父母家人都接过来。
从今往后,他留在这边的时间当远远超过广成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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