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边上,凤莱茵的两个弟弟,一左一右的拽着她的袖子撒娇,不舍之意难以言表。
“好啦,阿姐不在家,你们两个以后不光要照顾好自己,更得照顾好阿娘,其他的人和事阿姐都安排好了,你们什么都不用怕。
嬷嬷会定期把你们的书信拿给我,要是被我发现你们的字没有进步,就按老规矩,抄十遍法华经。”
两个小的一听这话,就觉得不该胡搅蛮缠,赶忙换了副乖巧听话的嘴脸。
可送嫁船迟迟不到,耽误了吉时也没个解释,宫门的人如此办事实在有些不像话。
又等了一盏茶的功夫,船才到码头。
双胞胎已经叉着肚肚,把能理论的宫门侍卫威胁了个遍。
当然了,还没有腿长的小娃娃,白装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说什么也没人当真。
唯有金复被打发过来,假正经的安抚孩子们几句,就要请凤莱茵上船。
刚想再嘱咐弟弟们两句,忽闻码头乱了起来。
数辆马车急匆匆的停到附近,车帘子一撩,下车的竟全是戴着帷帽的姑娘们。
凤莱茵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是姐妹们来给自己送行,不顾宫门侍卫的阻拦,提裙迎了过去。
宫尚角看见了,但他更好奇,这位凤大小姐究竟能做到何种地步,又会如何应对这种场面,便挥手示意侍卫们远远的守着。
具体说了些什么宫尚角在船上自然听不见,可来送行姑娘越来越多,眼见着码头就要堵了。
领头的几个姑娘,叫人抬了两口箱子出来,随后每个姑娘或拿出准备好的盒子,或从手上头上褪下一两件首饰,全放到那箱子里去,还用红发带在铜环上系了个活扣。
又指挥侍卫给抬到船上去,实在忒不见外。
“金复。”
金复预判了公子的好奇心:“公子,属下已经问过了,扬州婚嫁有闺中姐妹给新娘子添妆的风俗,方才张罗这事的两个姑娘,是凤大小姐的两个嫡亲表姐。”
“既是嫁妆,那就送到她房间去。”
“是,凤大小姐的房间在船舱二层左边那间,跟大赋城的上官小姐,和临安的宋四小姐住一层,兖州的姜小姐住上一层。”
“为何不安排在同一层?”
“姜小姐晕船严重,住高些没那么晃,而且最后那间房的窗子坏了,一时半会修不好,就只能分开了。”
“其他新娘可有按计划接到?”
“刚收到的飞鸽传书,那边已经出发了,走的官路,不出意外是跟咱们同一天到达旧尘山谷。”
“退下吧。”
宫尚角无人独处时,手指总是无意识的敲击桌面。
此次宫门选亲事关重大,不仅是为了少主择选新娘,关乎着宫门下一代开枝散叶的问题,更有联姻结盟的考虑。
因为当年没有响应孤山派的求助,导致孤山派被杀手组织无锋灭门,宫门的声誉一落千丈。
这些年,负责代表宫门斡旋江湖的宫尚角,看着风光无限,其实背地里走一步一个坎。
尤其在江南这块富饶又排外的土地上,更甚。
想做生意可以,但外人只能高买远卖,外地进来的货要过明路,就得按照商行会年初定下的单子,按需采买。
多余的货,要么打道回府拿回去,要么贱卖给散户个人。
可这里头水深着呢,稍微不注意,就能叫人把棺材本都骗没喽。
江南诸道府的码头、驿馆、银庄、商铺、盐田、土地,这些核心资源都掌握在地头蛇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