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发生这些事的时候你应该还小吧?那你岂不是和我差不多?”
宫远徵心疼的看着她,感觉她的指尖都比平日冷了几分,于是悄悄换了个牵法,将她的手整个拢在自己掌心里。
蓝悦同时收到三个人同情的目光,有些哭笑不得,便耐心解释道:
“并没有哦,我出生之时,日月同辉,霞光万里,天边同时出现了彩云、佛光、紫电和彩虹四道奇景。
仙鹤绕梁,喜鹊长鸣。
据说十里八乡的小动物都跑来了,就围在院子外看热闹,直到我哭出声来,它们才恋恋不舍的离开呢。”
“真的呀,我想看!”雪重子一把捂住雪公子的嘴,示意她可以继续了。
“所以我一出生就备受瞩目,两岁时,便完整的背下了四千条家规。
三岁时,我单手倒立连抄十遍家规,创下了蓝氏千年以来抄家规的年纪最小,速度最快的记录。
然后就被带到长老院,作为家族继承人去培养,每年只能在中秋家宴,和上元家宴见两次父母,与亲人的缘分并不厚。”
宫远徵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个答案,先前在家的时候,还被哥哥耳提面命过如何与岳父岳母相处,却不曾先问一句她父母是否健在,看来哥哥总结的《讨好岳家一百个小妙招》算是白准备了。
蓝悦察觉到他有些失落,以为他是在为自己难过,若是平时定是要哄的,奈何今日实在疲惫打不起精神来,便装作没看见。
“姐姐,我什么时候可以去见你们家长老,商量办结契大典的事?”
“这得等一等,我刚回来,今天与长老们商议阴铁封印之事。
待此事结束,还得再处理几天因为我不在,无法及时处理的族中内务,然后才有时间召集长老院全部长老,前来商议结契大典。
阿远,再等我几天好吗?”
宫远徵早就预料到她刚回来定会琐事缠身,是以当即善解人意的表示:“没关系的姐姐,你先忙,我等你。”
蓝悦很满意他的善解人意,不过用完晚膳,还是得送他们去客院安置。
宫远徵清楚,蓝氏注重礼数,像先前那般同寝是绝对不可能的,只不过没想到客院竟离她的院子这么远,几乎横穿了整个镇子。
而且真不是蓝家人故意为难,而是彩衣镇几乎从不让外人进入,就更别提留宿了。
现在这个所谓的客院,是在接到蓝悦的信以后,临时派人收拾出来的一栋老房子。
好在有蓝悦的反复叮嘱,院子收拾的十分妥帖。
知道宫远徵不喜欢鲜花,就用中药代替。
当宫远徵看见菖蒲被伪装成素心剑兰摆在床头,一整排的田七和连翘,在窗台上假装是装饰花卉的时候,人都傻了。
雪重子一针见血:“用心了,但不多。”
刚嘲笑完宫远徵,结果去了自己的房间,发现被布置成了儿童房,连床都是比宫远徵小一号的,被褥全是嫩嫩的鹅黄色,还有两个大大的,做成兔子形状的软枕。
就很难评。
收获了一波意料之中的嘲笑后,雪重子果断关门自闭,至于有没有对兔子们爱不释手只有天知地知了。
接下来几天,宫远徵一行四人,就像被遗忘在了这座客院。
除了每天固定时间来送食盒的小弟子,根本没人搭理他们,出去逛吧,总能走丢。
后来丢的次数多了才知道,彩衣镇不光镇外有传承千年的仙门护山结界,镇子里也有各种阵法。
他们最经常触发的就是迷宫阵,只需要改变一下花盆的摆放位置,路上散落的碎石,和几根柳枝,就能短暂的把人困在原地转圈圈,最适合用来对付小毛贼。
于是宫远徵就想着,那别乱走了,找个人引路吧,结果被告知这个是藏书阁,不许外人进入,那个是议事厅不许外人进入,那个是宗学堂,也不许外人进入。
想上山看看风景吧,又被告知山上是家族埋骨之地,除每年清明寒食祭祀外,不许任何人上山。
想坐那个乌篷船感受一下吧,根本找不到船的主人,担心不问自取会给蓝悦惹麻烦,只能放弃。
晃悠了好几天,最后躺平不再挣扎,整日待在院子里看天,看地,煮茶,下棋。
雪公子直呼这跟在雪宫没什么区别,顶多是把白色的雪景,换成了绿色。
宫远徵给哥哥写的信已经攒够十封了,却一封都寄不出去,理由是彩衣镇的一切都不可与外人言,就像宫门一样,新娘进了宫门,是不存在回娘家和写家书的。
又等了两日,没等来蓝悦,倒是等来了两个不苟言笑的供奉先生来给宫远徵上课。
从蓝氏的家族历史,本家谱系,旁支家族,到外门弟子负责的一应冗务,宫远徵都要死记硬背。
这还不算完,他需要学习蓝氏繁琐的礼仪,和蓝氏千年来传承下来的各种习俗,要记住一年之中的每一个节日,包括三清华诞,各位佛祖的圣诞,以及重要祖先的忌日。
也明着告诉他,不一定会允许他进祠堂祭拜,但他必须得记得,以免因为无知穿红戴绿冲撞了先祖。
要不是提早背下了蓝氏家规,宫远徵恐怕连一句夸奖都听不到。
这比当年学习草药知识,钻研毒药医术还要枯燥乏味,雪公子冷眼看着都觉得他可怜。
雪重子则是在心里给了他更高的评价,等将来宫门搬来江南,自己跟着他应该会比跟着宫尚角更有意思。
两位供奉留下了全套的家规,嘱咐他三省吾身,多读书,少睡觉,然后翩然离去换了几个医师过来。
美其名曰要为他检查身体,实际上,身高体重,三围尺寸,牙口视力全检查了一遍。
宫远徵自觉被冒犯,好几次差点忍不住要发火,硬是为了蓝悦忍下来的,但心里却狠狠记了这些人一笔,准备一见到蓝悦就立刻告状。
摸过脉后,几个医师凑在一起小声嘀咕,那满脸的褶子皱的,好像他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一般。
最后开了三副药浴用的药包,和两瓶丹药。
宫远徵是谁呀,宫门最出色的草药天才。
随便闻一闻,就知道药包是温养经脉,排毒养肤的,但那两瓶丹药可是实打实的六味地黄丸。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