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表象判断,言淡只能分析出这么多。
她慢慢踱步到伏清合身后,恰好听他跟陈捕快分析案情。
“屋内脚印杂乱,刚才一一丈量过,对比死者脚部大小,陌生脚印只有两种,看步伐行走方式,确认凶犯只有两人。一个脚印六寸六,一个八寸。要么是一名身材矮小的男人和高大的男人,要么就是一男一女。”
这结论让言淡不由得一惊。
没想到光凭借鞋印伏清合就分析出了凶手的人数和性别,不像自己要靠金手指备注才知晓。
陈捕快听完也有些不敢置信,“女人?”
他父亲是个屡试不第的举子,认为女官占了他应得的位置,每日喊着人心不古,最是守旧。
母亲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温婉妇人,养得姐妹也是如此。
即使这些年女人出门做事早已是常态,朝堂中也有些许女官。
但他从小生长在保守守旧的家庭,在这种环境的熏陶下,心中对女子的印象依旧是温顺小鸟一般的存在。
至于像言淡这种不仅抛头露面,还进入奉公门成为同僚的人,在他眼中已不是女人。
“女人没有这么大的力气吧?”
“陈捕快,力气大小因人而异,有力大女子,也有瘦弱男子。”伏清合皱了皱眉,笑意渐收,“我曾经交代过,勿要用自身经验判断衡量案情,你都忘了么?况且凶犯作案技巧可并不只是靠力气……”
“伏捕头。”感受到上级的不快,陈捕快略微低了头,“我知错了。”
言淡长得矮,即使陈捕快低了头,她依旧能看出这人脸上不服的表情。
她心中好笑,对自己又有了自信。
看来她还是有优势的,并不是所有总部捕快都像伏捕头那么优秀,还是有这种事实摆出来放在眼前还不明白的傻x。
伏清合当然也看出了对方态度不端,但此刻还有要事,也不好追究。
他继续讲述案情,“进门先杀害李才,因为他们对武力能制服所有人没有绝对的把握。”
“他们计划已久,且观察了一段时候,才选择了亲人都在村中,新搬入县内,于县内无亲无故的李家……推测只有这留下了痕迹的两人,没有其他帮凶。”
“凶犯谨慎,可能在李家和赵家之前曾试验过自己的犯罪能力。李成被一击毙命,手段狠辣,没有一丝犹豫,绝非未沾染过人命的人能办到。”
“看尸体情况,李家灭门案发时间应比赵家更早。凶犯手段并不纯熟,留下了脚印。且因这里离书院不远,附近又搬进了几个书生,来往的人渐渐变多,导致他们事后也不好回来清理。”
“赵家灭门案,他们的手段显然更加娴熟,在李家试验之后,凶手选择了用绳绞杀更符合他的喜好,所以赵家五口人,有四人都是被勒致死。”
“李家和赵家的家中现银均已被带走,妆匣和箱子中亦被翻动过,因被害者皆毙命,所不知遗失了什么具体物件……”
沉吟片刻,伏清合做了总结。
“李家赵家的共同特征,一,皆住在较为偏僻,四周的房屋大多空置的地方。二,家中都只有一名及冠男子,其他都是老弱妇孺。三、最先杀害及冠男子,都是一击毙命。四、家中妇人被奸淫。五、财物有所损失……”
他慢慢讲完,说得细致,分明就是为了教导陈捕快和言淡。
言淡心里感激,思索着刚学到的知识,问道:“伏捕头刚才说过,因为对自身武力不自信,所以需得保证先杀害家里的及冠男子。所以凶犯又是如何保证最先过来开门的一定是男子呢?是不是说明凶犯是男子认识的人?”
伏清合见她进入状态很快,笑意加深,“你说的有道理,不过要考虑作案时候的具体环境。比如,如果是夜间,大多人家都会选择身强力壮的男子开门,而不会让妇孺出面。亦或是,凶手以某种理由引诱男子出来,比如搬抬重物之类的,或者是求助之类的……随后开始作案,不是一定要这人给他开门才能办到……”
“我明白了。”
看言淡点头,他转头看向其他人,继续说道:“尤悠和承继你们自由行动,看看有没有遗漏的蛛丝马迹。”
“陈捕快去衙门时顺便叫上在附近巡察的孟捕快,一起找县令调出进三年犯过强盗罪类型的案卷,或是和伤口在脖颈处一击毙命的,重点查还未结案的。”
“成捕快你们就不必联系了,他那边我已经吩咐了其他的事情。言捕快……”
言捕快有些难安排,她并不是自己的手下,只是配合军营投毒案,被牵连跟随上京……
接下来就是正式办案,他想到这几日奔波,已能从这女子跑步的姿势看出脚上有伤。
不仅有些懊悔晨间还让其跟随一起晨练,正准备让其回客栈休息,余光看到了期盼眼神望着自己的言淡。
女子的眼睛圆圆,透亮眸子感情直白,一点也不遮掩热情
他的唇角微微弯起,轻笑出声,“言捕快嘛……”
言捕快作为新人,不仅沉稳敏锐,也好学进取。
今日也很快克服了面对血腥现场的恐惧,投入其中……
不忍心熄灭这好苗子的热情,伏清合沉思片刻,“言捕快……跟我一起去赵家吧!其他人有急事便来赵家找我,或者信号告知我位置。没有特殊情况,就夜间在客栈汇合。”
“是。”
众人放下手中的事,一齐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