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考虑不周。”沈晋眸中带着笑意,道:“我会安排乳娘。”
“这几日,便劳烦三妹妹照看恒儿了,还有云儿。”
他说劳烦,但是动作快得很,就连一应梳洗伺候的侍女都安排到了芝兰院中。
夜里,恒儿噩梦惊醒。
他抱着我大哭,“我梦到父王娶新娘亲了,她会给恒儿灌药,给恒儿扎针。”
“我好害怕,娘亲,我要娘亲!”
沈晋的心上人,我只见过一面。
那时,我腹中孩子胎位不正,已经生了两天三夜,最后终究是血崩。
沈晋推门进来,怀里的是一个极柔弱的姑娘。
“莹儿,我等了她十年,要娶她为妻。”沈晋满脸肃穆,“我要给她一个家。”
这一回,我没有安慰恒儿。
“你的新娘亲,是你父王的心上人,你应该尊她、敬她,不要让她为难。”
恒儿把鼻涕眼泪蹭到我怀里,“我想让你当娘亲。”
“不行的。”顿了顿,我与他说,“我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情郎,有喜欢的人了。
隔壁房间突然传来惊响,是瓷盏碎在地上的声音。沈晋突然推门而入,双目圆瞪,尾稍微红,死死的盯着我,大声道:“你何时有了情郎?”
年少慕艾。
我自然也有喜欢的少年郎,是同谢府隔墙而居的陈府少年。
陈严是庶子,而我是谢家庶女。
他常常趴在墙头偷看我绣帕子,给我带陈家的点心,向我抱怨读书无聊。我从小虽然是由嫡母养大,但是毕竟不是亲生,又如何能比的过嫡姐,因此,我从未奢望过什么。只能在这后院尽善尽美,尽量不惹麻烦,但生活也是枯燥乏味,得过且过。而陈严,恰恰给我的生活带来了乐趣。
我一直以为,我会和陈严一起长大,然后嫁给他。
但是五年前,陈严顶着满脸伤同我告别,他说他要去参军,博一个前程。
此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莹儿。”沈晋往前跨了两步,“你姐姐从未同我说过此事。”
他站在榻前,阴影笼罩着我。
我仰头看他,道:“王爷,您贵人事忙,姐姐不会拿此事打扰你。”
“如今四海升平,他很快就会回来娶我。”我看着他道。
沈晋握住纱帘,慢慢绕在他手腕上卷起。
恒儿被这古怪气氛吓了一跳,张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娘亲,娘亲!”
“哭什么!”沈晋硬邦邦的开口,用力甩掉手中轻纱。
他看上去像是怒极了,面沉如水,双目通红,可他闭了闭眼,才道:“睡吧。”
这一夜,我睡的不踏实。
久违的梦到了前世,嫡母和姨娘轮番说沈晋好话,说我真有福气,能嫁给他。
成亲那日,我懵懵懂懂的将手放入他手中,喊了声,姐夫。
喜娘笑我:“过了今日便再也不是姐夫了,得叫夫君了。”
我听着低下了头。
沈晋没说话,他松松牵住我的手,将我带去新房,又匆匆放开。
他有公务在身,一夜未回。
我的红盖头是自己掀开的。
沈晋次日回府,一身酒气,但目光冷冽。他说:“莹儿,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
我是什么身份?又需要记住什么?
记住我是一个庶女,被宸王府施舍了一个填房的身份吗?说实在的,我真的不稀罕。
这一桩事,当时我咬碎牙吞了下去。
但其实我遗憾了好久,委屈了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