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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因如此,除非唐泽专门嘱咐,诺亚很少会小心翼翼处理痕迹——反正有痕迹留下来,技术差点的根本察觉不到,技术好的察觉到了也找不到是谁,又不至于像组织的内部网络那样对任何变动十分敏感,谨小慎微没什么必要。
看样子,那位牺牲者,是不能随便触及的敏感话题啊。怪不得降谷先生情绪一下低下来了,表面上看不出来,他现在其实正在悲伤吧。
天哪,该不会发邮件的是赤井秀一,而对方已经被失去理智的上司干掉了吧?
既然身份确定为fbi探员,这么干的话,会不会引发什么纠纷啊。
然而直到真的踏过生与死的界限,诸伏景光才发现,死亡并不是一瞬间的湮灭。
哪怕她自己是个成功的案例,朱蒂也无法否认,这既有她自己积极努力的原因,更有她父亲本就是fbi高级别密探的因素,面对灰原哀那样仿佛能直视本质的注视,她确实说不出任何和缓的词语。
“呃……”正在翻看新行动要求的风见裕也动作僵了僵,抬头小心地打量了一会儿降谷零的表情。
这个锅,好像应该算在他头上来着。
或者说,这是一场悄无声息的倒计时,或许在最开始的时候,剧痛会让所有的过去变得深刻,亲近之人会因为这种失去的重创而被伤痛长久俘获,但一切都是有尽头的。
他低下头,先看了看左手上写得满满当当,并且已经被画上了许多进度标注的计划,又看了看右手上刚拿到的打印纸,只感觉这新出炉的滚烫纸张,是那么的冰凉。
在死亡的最后时刻,那片刻回光返照的思绪当中,他设想过许多东西,比如,零看见他的样子,确认他的死亡,会是什么样子,而根本对他的去向一无所知的哥哥,又会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样的形式,得知自己的死讯……
景说的没错,唐泽,一定是认识赤井秀一此人的。他必须要发现他们之间的联系……
风见这家伙,怎么莫名其妙的,终于加班加疯了?那提醒一下行政那边,强制他把年假用掉吧。
“我还以为,就算选择了回来,你也还需要一些时间的,诸伏前辈。”松开诸伏景光的手,唐泽抓起桌上的冰袋继续敷脸,随口与诸伏景光闲聊,“除了降谷先生,你还有兄长,还有其他需要联系的人吧。”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清了清嗓子,心照不宣地略过了这个有点尴尬的话题。
“哦、哦……”没太明白唐泽话语里的笑意是什么意思,茫然的诸伏景光也只能先点头称是。
原本,降谷零将诸伏景光的遗物,也就是苏格兰那部被子弹击穿的手机交给了伊达航,拜托他转交诸伏高明,然而伊达航也在一年前死于意外的车祸,于是这部手机无人知晓地躺在储物柜中,躺了一年多。
它像是一捧流沙,被风与时间带走,不管是谁,都只能看着它缓缓流尽。
“就是因为没有太大区别,却又发现,没有什么东西在等待我,免不了有点伤感吧。”诸伏景光这样简略地总结道。
但是看样子,做事很有章法的诸伏高明属于不太好糊弄的那一部分,非常敏锐地发现了档案异常的调用痕迹,所以被他们吓得不轻。
那确实是不应该保持通讯,虽然很多事身为卧底的降谷零应该做,但他不愿意让其他人听见也是人之常情。
倒计时一旦开始,就有结束的时候,有些痕迹是迟早会随之消亡,渐渐被无声的白雪掩盖的。
“东京,和三年前有很大的区别?”唐泽挑眉。
虽然幼年因凶杀案丧亲,但诸伏景光还有感情甚笃的哥哥,兄弟二人聚少离多,但对彼此的牵挂从始至终不曾减少。
“我也没想到,我会这么快回来。”将沉甸甸的贝斯盒搁在沙发边,诸伏景光同样感慨,“但是,一切变化太大了。”
“组织是可见的坟墓,你们是不可见的牢笼。我想要逃离灭亡的命运,不代表我愿意接受隐形的桎梏。请回吧,我们没什么可谈的。”
稍微听说了几耳朵joker、shade之类因为在人前现身而暴露出去的代号,拥有过许多假名和代称的诸伏景光还是忍不住脚趾扣地。
“不用了。”诸伏景光谢绝了他的好意,低下头,打量起自己长时间用枪在手上留下的许多痕迹,“我的情况有点复杂,我也还没到真的回归平常生活的时候。有些事情,不必急于一时。”
那么,他呢?
失去了战友,失去了过往,失去了自己依靠努力奋斗获得的一切个人能力,重新睁开眼时候,他几度思考过,如何才能体面地结束人生,不去面对接下来的狼狈与蹉跎。
“是的。”运用了微不足道的不法手段的唐泽腼腆一笑,“你也知道的,警察的数据库,对诺亚来说是很脆弱的。”
那些记不清了的店铺也许换了一茬,但是时间似乎依然停留在许久前。
“我知道,zero已经告诉我过了。”诸伏景光摊手,有点无可奈何,“现在看来,通过我哥哥的情况调查我,就是你们在做吧?”
唐泽观察着他的侧脸,想了想,试探性地建议道:“你如果需要其他联络上的帮助,比如更加稳定的加密通讯……”
正因如此,离开了熟悉的降谷零,独自走在东京的街头,他忍不住会感到茫然失措。
既快不了,也慢不了,甚至越是想要攥紧它,它离去得反倒越快。
证人的紧急转移好说,队伍的调动分配也好说,公安吗,为了点情报跑来跑去,做许多无用功,也算是为了调查正常的沉没成本。
所以说,先前之所以突然单方面终止了通讯,要求他们收队,是因为确认了对方只有一人,而降谷先生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唐泽的秘密,库梅尔的秘密,依然只是他们这个小组几人间知道的消息。
愕然的降谷零在痛惜的同时,只好去取出了那部遗物,通过公安的渠道秘密交到了诸伏高明手中。
好吧,可能是病区为了维持恒温,风吹得太凉了吧。
诶,说到这个事情的话……
……所以他们怪盗团还有专业的造型师吗?这个也需要专门定制?
也太怪里怪气的了,这到底是加入了个怪盗团,还是加入了什么奇怪的艺人团体啊……
“是、是!”打了个激灵,风见裕也笔直地立正了,把一开始的抱怨完全抛之脑后,“保证完成任务!”
“嗯。而且,志保小姐不仅拒绝了他提出的证人保护计划,言辞还相当锋利,没有留下任何余地,我想,他们应该暂时不会打她的主意了。”朱蒂回忆着那个小小的女孩冷淡而锐利的目光,总算稍微从这个文静可爱的孩子身上感受到了她确实是在组织中长大的痕迹。
走出病房,目送着灰原哀一路小跑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末端,身着病号服的朱蒂转过头,正准备与赤井秀一感慨几句,就见对方正用力捏着后颈,眉头紧皱。
“有什么新消息吗?”从赤井秀一笃定的表情当中,朱蒂解读出了他的意思,不禁追问。
“你在想什么?”被认定为十分悲伤,而且刚刚手刃仇敌的降谷零,从下属的视线中感受到了一种奇怪的失礼,皱了皱眉,“为什么不去做事,还有哪里不清楚的嘛?”
因为醒来以后,他发给降谷零的那封挑衅的神来之笔,零的应激反应极大。
“喂?这里是——”
“我当然知道你是谁。”开场白还没说完,电话对面的人就幽幽打断了唐泽的话,用一种怨气深重的口吻说,“我说,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东西?我辛辛苦苦那么久,你直接冒名顶替不说,别告诉我,最后还要我自己易容去领奖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