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却是一语成谶,甚至更糟。
他竟然一心求死!!
他怎么可以一心求死?!
——
宦官到达子牙峰之前,夜色浓郁。
这大抵是田光最后一次来劝说张良。
他就没见过这世上有张良这种人。
张良在秦国官僚之中风评一向极好,而自讨伐嬴荷华的檄文一出,加之张平叛乱之罪死无对证,淳于越为首的儒家瞠目结舌,朝臣更是生怕惹上麻烦,张垣虽然没被株连,张家已然门可罗雀。
在他入秦多年之后,这一切复旧如初。
张良最终锒铛入狱,一无所有。
“先生都到这儿来了还是执迷不悟么?我劝先生想明白吧。”
张良却操持着往昔那种淡然,“良至于今日,空空如也。田光先生之求,我无能为力。”
田光没说上两句话。
听到了旁人的声音,田光赶紧躲在后面。
一个穿着道袍的老头,轻车熟路、身轻如燕的上了平台。
田光想能对这个地方这么熟悉的人,除了那个墨柒没有别人。
——
辽东纬度高,入了秋,天气更骤然变寒。老姬喜在残兵的簇拥之下,等上了高台。
姬姓,十中有九都已经埋进了泥里。
尽管这个权威少了。
姬喜还勉强维持着远周的古老族姓,维持着周代在这里拥有着最后的一点余晖,固守着他作为一个王的权威。
姬喜窝在羊皮厚白狐裘里面,今天上这高台也是被两名身强力壮的燕国宦官给抬上去的,他老了,已然不能走路,年过六旬,病入膏肓。
他看着秋风打霜,一叶胜过一叶的黄。
经过一些,还能集合的士兵少之又少了。
一个将军策马从远处来,姬喜是真怕是秦军的消息,不免有些哆嗦了。
这个将军飞快从城墙上去,将所携带的一张羊皮从包里摸了出来,恭恭敬敬乘了上去。
姬喜支支吾吾,他半晌说不清话,口角都渗出了液体。
他的眼睛用力睁大,表达着自己的愤怒。
老宦官见状立即用白帕给他擦了,他自从蓟城出来就一直跟着姬喜,多了些自恃,他接过姬喜手中的羊皮一看,即刻尖声道:“这这,欺人太甚!”
将军道:“东胡人说天寒了,钱粮不够,不足体力让他们为我们做防。”
宦官清楚王室的财货在这些年的花销中已经所剩不多,许多公子公主都自食其力,不花王室钱财,才能让这个摇摇欲坠的政权继续坚持下去。
老宦官提心吊胆着,姬喜清明的时候提醒过他万万不能将底透给了胡人。
他要苟延残喘下去,高贵的姬姓怎么能被野蛮的秦军给俘虏!
老宦官抬高声音道:“胡说!上个月大王才下令将王室库存中的玉璧珍宝送了过去!这也没过多久啊!”
“这……”将军面露难色,他看了一眼老宦官,“臣是大王的臣,价值连城的财这样花下去,臣心痛不已。臣此来只是……传达了胡人的话,老宦要下官说个什么所以然出来……”
“你等这些将军士卒在外与胡人同吃同住,你们怎么不哄着那些人?军饷不也是花销,你们如何又帮着胡人来开口!”
说是军饷,但燕军几乎都是自己在负担!而且辽东环境恶劣,冬日比蓟城冷上十倍不止,王室中说着要与国人共患难,可又有几个贵族能真的低下头减少开支来与平民患难。现在又闻言什么军饷,将军更是色变。
只见姬喜晃了晃手。
老宦官赶紧上前。
这次东胡提议来检军就是个下马威。
宦官没说两句话,当胸被一支系了羽毛的利箭给穿透!
下面堂而皇之的走上来一个东胡王子,看也不看吐血的老宦官,说话是东胡话,笑道:“大单于不过要些美人,我们的骑兵可助尔等抵御秦军。”
传话的士兵用力咬住牙齿,呼出白气,被他咽了下去,翻译他的话道:“……东胡人要辎宝两乘,美人百名。”
姬喜连哼哼唧唧也没有,只是摩挲着手中的一枚通体血红的玉。
“大王?”
燕国蓟城已覆,千里奔来辽东,哪里还带有年轻女人?
姬喜指了身边一个年纪不算轻的女子,这是他自己的妃子。
只有他的妃嫔女儿,一些王公贵族之女。
姬喜在辽东不善经营,燕国王室走到这一步,用了不到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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