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忠心耿耿’
滚烫的大日核心内，赫利俄斯的脸色变化不定。
这是一片光与热的空间，也是他幼年曾经被囚禁的地方，还是他的父亲，泰坦神许珀里翁神体崩灭后重组修养的所在。
太阳的力量在这里最为凝聚，一切不属于它的都会被排斥在外。但此刻，它却没有给赫利俄斯带来任何亲近的感觉，反而有着丝丝缕缕的红色雾气由外而内的渗透进来。
是的，是从外到内，而并不是从赫利俄斯本人的身上发散出来——事实上，虽然从盖亚的手中拿到了这节来历未知，力量却十分恐怖的树枝，但赫利俄斯一开始并没有真的使用它。
没人会轻易汲取这种不知源头、且侵蚀性十足的力量，何况更关键的是，赫利俄斯能够感觉到，自己对这种力量的承载是有上限的。
他不是提丰，从刚刚诞生的时候就被母树种下本源，才能够承载足以击败神王的伟力；他也不是地母，哪怕亏空严重，但她承载力量的‘容器’依旧浩渺无垠。
“凡人？”
在它与宙斯之前交战的地方，不知多少魔怪从中站起，向着四面八方屠戮而去。
其中的一部分确实比较符合卡俄斯世界传统认知中的魔怪之属，但更多的，或许应该称它们为‘邪物’。
西风之神……他居然还敢来见自己，宙斯还以为诸神早就在提丰的伟力下跪地求饶，或者四散逃亡了呢。看来对方没有辜负自己的信任，哪怕到了今天，依旧对自己忠心耿耿。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强者把握命运，弱者随波逐流，但也没人会对她们多加关注，只有他这种强，但又不够强的人会面对真正的危险，很容易成为各方下手的对象。
如果不能抗衡，或至少让神王不敢轻举妄动，那他接受这份力量就是弊大于利的。如果总要有什么东西剥夺他运转太阳的权利，神王至少要比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要来的好一些。
之前赫利俄斯的行为没有造成太严重的后果，或许还不是问题。但现在太阳的核心被入侵，虽然这实际上是现世力量动荡引起的结果，但归根结底还是要怪到引狼入室的他身上。
“好了，仄费罗斯，事已至此，无用的吹捧就先放放吧。”
它们不像卡俄斯传统的魔怪那样可以沟通，可以交流，而是疯狂的破坏着视线所及的一切。
它们憎恨生命，甚至憎恨世界，而凡是被它们的力量侵染过的地界，也都留下了难以消弭的‘腐化之痕’，从此万灵禁绝。
“可是站在你这边，我又有什么好处？”
可就像被囚禁封印了半个纪元的远古太阳神终究有脱困的机会一样，赫利俄斯将来也会有转机的——而如果他拒绝了母树，又要被神王秋后算账，那他就真的毫无希望了。
“……但我没得选。”
提丰之灾刚刚开始腥风血雨就已经在世界各处降临。
“陛下，您还是这样慧眼如炬。”
诸神在凡人手上翻车，这也算是卡俄斯世界的特色了，所以提丰遗留的手段存在这种破绽，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奥丁是这样，提丰也是这样……我的父亲和祖父怎么就没有这么多事。”
“……”
“真美啊……”
气流微微一颤，随即化作人形。仄费罗斯神情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哪怕重伤至此，神王居然依然能看穿他的行踪。
沉默良久，不知道为什么，赫利俄斯在这一刻想到了自己的两个妹妹。
“……”
也许是因为对太阳的侵蚀，母树也借机窥探到了少许过去曾经发生过的事情，那是许珀里翁曾经被囚禁在这里时的影像。
“帮我接上我的断肢，让我恢复一些活动的能力，然后找一个意志坚定的凡人来帮我拔出这节骨头。”
伸出手，赫利俄斯握住母树的枝丫，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一个万物竞发，生机勃勃的世界。万灵安居乐业，唯有一株巨树支撑天穹。
“……仄费罗斯，你来啦。很高兴看到你肯来看我，但是我的朋友，我现在恐怕没法站起来跟你说话了。”
不过这倒也让他心中的信心更增加了几分，在这个时间前来解救宙斯，风神的心中也多少有点打鼓。
赫利俄斯的想法很好，事实也证明了他的成功。尽管随着母树枝丫的生根发芽，淡红色的光晕渐渐笼罩笼罩在了天体表面，但这处大日核心却一直没有受到影响。
“啧，我总能遇到点别人遇不到的事情。”
当然，无论是这些大地上的变动，还是星空中的异样，亦或者消失的诸神，显然都和科里西安山脉中的宙斯无关。
与原本轨迹中的堤福俄斯不同，接受的了母树力量的它不再需要一个叫厄客德娜的海妖来生育子嗣，它本身落下的血肉与肢体就能化作妖魔。
此刻，尊贵的神王陛下衣不蔽体的倒在地上，缠绕着黑雾的骨骼穿胸而过。他的肢体四分五裂的掉在四周，看起来万分凄惨。
赫利俄斯当即明白了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太阳一旦被腐蚀，那恐怕现世的压制也会随之而来，甚至远远比提丰更严重，毕竟这本是星空的一部分，与新生的妖魔不能等同。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如今提丰的力量由于是由两部分构成，其中的一大半具备着明显迥异于卡俄斯世界的特性，因此这些由它血肉中诞生的生命也大有不同。
“……但我还是贪心了……盖亚的承诺……当她的子嗣攻上神山……神王之位……”
声音在空间中回荡，随后陷入安静。在这片被时间加速了不知道多少倍的星空中，缓慢而又剧烈的变化开始坚定不移的发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