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板拉上的下一秒。
陈堇阳头没抬,脸没抬:“坐,有话跟你说。”
黎近莫名的有些心虚,至于具体为何而虚,她也不懂。
陈堇阳的突然乍晕,她把责任归咎在自己身上。
落座,在整个过程,他的视线一直转悠在她脸部,黎近手指蜷起压住膝盖,头往下低:“你要说什么?”
她本能的在想,陈堇阳肯定想要用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死命的留住她。
其实也挺好留的,毕竟他眼下病情初愈,这时候但凡有点道德良心的人,都不至于把他抛下。
意料之外的是,陈堇阳说:“买好出国的机票了吗?”
“没有。”
陈堇阳抿抿嘴,嘴唇上还是多多少少的能抿到几分血腥气,他略显艰难的吞咽,喉咙里的苦味往上掀动:“什么时候走跟我说,有份合同需要你提前签字。”
黎近有半瞬的哑然。
陈堇阳:“放心,不是什么卖身契,再说了,你现在真要是卖给我,我还不敢买,怕你一个想不开直接撞死在这。”
她坐在那,好半晌没回过神。
眼前的陈堇阳猛然一看,真的像是回到了过去,跟他那副吊儿郎当的形象一模一样。
他骨子里透露着的幽默。
“什么合同?”
陈堇阳笑,笑得比哭还难看些:“到时候你不就知道了。”
见她不信,尚有防备,他又补充一句:“好事不用那么急着揭晓。”
陈堇阳越是神秘,黎近就越是好奇加心思沉重,人往往都是这样的,在掌控不住未来即将发生的事时,浑身都竖起防备,准备随时要迎战。
……
黎近心思摇摆,陈堇阳的病发,对她来说又像是另一个新的转折点。
她的思维跟情绪再次陷入纠结与深深的矛盾中。
所有的事犹如搅合一团的草团,重重结团,捋不开了。
阮绵说她这是根本放不下陈堇阳,哪怕她是真的不如当年爱得那么深沉,但肯定是爱他的,只是份量不重了,她在心里给自己保留了一份自尊。
理智不允许她再飞蛾扑火。
人越长大,就会变得越现实。
她仰望夜空,风灌入脖喉,冷得在皮肤上结了一层薄冰。
喉头滚动,黎近问:“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你跟陈堇阳啊,彼此放不下,但是呢,过往的伤又在无时无刻的提醒着你,这个人曾经有多坏,所以你才会思绪陷入摇摆中,左右都不是。”
黎近许是喝多了点,说话变得含糊不清:“记得坏,也忘不了,恨不得失忆才好。”
阮绵扶正她的脸,视线对着视线:“阿近,要不你试着接受他吧。”
四目相对,黎近想笑,又憋了回去。
那不是开心的笑,是悲伤的苦笑。
“我跟他还能回得到过去吗?”
阮绵提口气:“不能,就像我当初跟陆淮南那样,我们分明心里千疮百孔,互相都知道不可能回去,如果比起和好,失去更让你无法接受,那就勇敢一点。”
冰天冻地的气温下,黎近无声的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