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陈堇阳都没说话,他不是不想说,是怕说了就会彻底失去黎近。
有些爱,直到最后才知道,深入骨髓。
陈堇阳从不信这个世界上,有人离开一个人会活不下去,会死。
黎近走的那日,他信了这个邪。
他跟她这辈子如果不会耗在一起,那就只能是他行尸走肉。
黎近再次提声问道:“能答应吗?”
陈堇阳手往下压,十指紧攥成拳,他沉出口气,口吻是模糊了受伤与愧疚:“可是明天就要结婚了,所有的人都等着我们,这个时候说不结……”
“如果你不好出面,我来办,绝对不会连累到你,或者陈家半点的,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陈堇阳觉得心都快死透了。
眼眶瞬间滚烫,宛如滚入几大壶的开水,烫得他猛张着嘴呼吸。
一颗泪落下来,砸在黎近肩头的薄毯上,深深嵌入进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哑哑的声音,带了明显不过的几分质问:“真的不爱了?”
一点都没有吗?
“不知道,但起码这个婚我结得不会快乐,也不会让你快乐,不是吗?”
黎近的回答,就正如她当年去藏时那般果决断然,根本没留给陈堇阳任何思考喘息的机会。
她分明是在通知他,而不是在跟他商量,深深的挫败感欲要将陈堇阳整个击碎掉。
他手再次收紧,攥得掌心发疼:“那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一早为什么不告诉我是这种结果?”
黎近没有办法跟他解释什么。
很多情绪也只有在关键时候,才能彻底显现出来,就好像一个人的黑暗,不到最后一刻,你根本看不透,对失而复得的陈堇阳也是。
“对不起。”
兜兜转转的,黎近能说的话,也就是这三个字了。
陈堇阳苦笑,嘴唇忽地咧开,他转过身去,怕自己脸上那变态而又浮夸的表情吓到她。
他用手捂住嘴,一口狠狠的咬在手背虎口上。
疼,钻心刺骨的疼。
嘴里鲜血直流,血腥气抵到了喉咙里,他还不自觉的吞咽下去几口。
陈堇阳吸吸鼻腔里的哽咽声,问道:“以后打算在国内还是国外?”
天知道他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咽下这一切,如一个正常人般跟她寒暄问暖。
他知道黎近是敏感的,这些时日以来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小心翼翼,努力的维稳,尽可能做到不会波及她半点情绪。
黎近声音很轻:“想出国。”
陈堇阳抛开一切,继而问:“那晋周呢?”
她说:“我会尊重他的选择。”
起码在燕州,不仅有陈家,还有黎雪萍在,黎近不至于担心陈晋周,也根本不需要替他操心,陈晋周在黎雪萍身边不会比在她身边差的。
陈堇阳点点头:“好,挺好的。”
他扯动喉咙:“那想好什么时候走了吗?”
话问到此处,黎近微微扭头去看他,看了两眼才开口:“快的话就这周末。”
原来她什么都想好了,连什么时候走,怎么都都盘算过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