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怒目瞪着楚昭云和段景曜,斥道:“大胆!口出狂言,胆敢污蔑陛下,你二人当真是昏了头了!”
他这一反应,倒是引起了盛仁帝的注意。
盛仁帝将所有递到他面前的供词叠起来放到了案上,问内侍:“朕没记错的话,你来朕身边八年还是九年了,十四年前你不在朕跟前当值,怎么知道他们是污蔑朕?供词在此,朕难道不是幕后主使吗?”
内侍连忙跪下,恭敬回话说道:“奴才伺候陛下九年又三个月了,十四年前奴才还在御花园当值,虽然奴才不知当年发生了何事,可奴才知道在陛下心里,最重要的就是先皇后。陛下的里衣磨出了洞都不曾换下,因为那是先皇后在世时亲手缝制的……陛下与先皇后鹣鲽情深,更何况,更何况……”
内侍说得急,嘴有些不听使唤,缓了缓才继续说道:“更何况陛下仁慈,奴才刚到御前的时候什么都不懂,犯了好几次错,还耽误过陛下的事,奴才本是死好几回都不为过的,可陛下都没和奴才计较……陛下对奴才都这般宽容,怎么可能害先皇后……”
然而内侍说得情真意切,楚昭云和段景曜也无动于衷。
毕竟楚昭云已经听了太多次陛下和先皇后伉俪情深之言。
毕竟以前在段景曜心里,陛下也是个宽容仁慈之人。
可一个人的阅历和眼界,又怎么可能真正看透另一个人呢?
他们不知道内侍这是做什么,做戏给他们看吗?
两人不言不语,安静地看着陛下与内侍上演着主仆情深。
直到陛下叹了一口气。
“唉……”盛仁帝有些头晕,忙起来的时候不觉得累也不觉得饿,方才一生气,魂魄就跟重新入体一样,整个人精疲力尽。
他看向段景曜和楚昭云,知道这两人辛苦查清真相又毫不畏惧地来他眼前揭露真相,必是有所求。
“你们今日到朕跟前来,想要什么?”
楚昭云等的就是这一句话,盛仁帝这么说,就代表他承认了!
她立即说道:“真相已经蒙尘十四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陛下应当写一份罪己书,德不配位就该让位。”
盛仁帝自嘲一笑,他只是一问,他的爱卿楚昭云就认定了他承认了罪行,盛仁帝又看向段景曜。
不知为何,他内心不由自主抱了一丝期待。
“景曜,你呢?”
段景曜觉得心痛,“不管我要什么,姐姐都不会活过来了,罪己书,还有对亡者家人的补偿。”
段景曜心里最不想看到的场面,就是陛下退位后众皇子夺嫡和朝堂内乱的场面。
私下来找了陛下,若是陛下当了太上皇,兴许躲过了他预想中的灾祸。
盛仁帝满心无力,最后一丝期待也被段景曜打散。
他扪心自问登基以来兢兢业业勤政不懈,却得不到臣子的信任,做天子做到他这个份上,可真是失败。
“真相,你们查错了。”盛仁帝不想再多言,满心无力,亦无话可说。
“陛下现在否认,不觉得晚了吗?陛下十四年前行事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日?供词在此,陛下想用什么借口打发我们,高沛吗?”
“陛下身为天子,却此般行事,可曾想过百姓和天下?”
“你们!”盛仁帝好不容易平息的怒火又被段景曜挑起,他可以容忍他们污蔑自己害人,但他绝不容忍他们污蔑自己轻视天下和百姓!
就在这时,内侍耳尖一动,听到御书房外来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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