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斋清了清嗓子,说道:“您说到林海和您提亲了,但是何年朔找上林海推迟了婚姻。”
老太太若有所思点点头,有些惊诧自己居然能讲了这么多。
“是呀,我和何年朔情投意合两厢情愿,后来又偷偷摸摸谈了两年,真的是非常幸运,没有人知道,也没人再跟我说起提亲的事,我知道这是林海与家里人说了什么。这两年期间,何年朔留在大城市的父母托熟人找关系帮忙,终于将他调回城里工作,他告诉我他同家人说起过我,家里人意思是等他先回城里稳了后再接我过去。”
齐小颖看灰斋端上一盘剥好的橘子放在老太太身前的茶几上,脸色不由得发绿,她可从来没有这种好待遇,每次灰斋端给她的吃的小玩意不是做失败的糕点便是快过期的东西。
“我这一等呀,就是一年多,当时我们是书信往来,后来有一天,书信断了,林海跟我说,恐怕是何年朔已经找到新对象忘却我了,他需要我履行当时的承诺,我们三人的承诺。”
齐小颖忍不住喃喃道:“这个林海怎么跟个索命鬼一样,找人结个婚还给期限的。”
“唉,或许这是命运捉弄吧,我其实不太信何年朔会忘了我,可又没有别的办法去证实,即便要亲自跑去大城市,我知道最后的结局肯定是我不能接受的。但是我还是去了,通过何年朔给我的地址我找上门,却没见到他本人,只见到他一个同事告诉我他早就离开了工作岗位,听说是家里介绍了一位领导的女儿给他,他往后定是前途无量。”
“然后你就这样放弃了?”
“是呀,不放弃还能怎么办?回去后我便和林海极速订婚结婚,再到77年恢复高考,林海劝我一起考大学,于是我们一起努力分别考上了不错的学校。”
“那不是挺好吗?那个时候能考上大学真的很厉害。”
“是呀,林海这点精神还是挺值得我钦佩,只是我不明白,他为何会考到何年朔所在的城市,虽然我也跟着一起考过去了,我们不在同一所学校,他父母就他一个孩子,于是也跟着迁居进了城在学校附近开了家早餐店。”
“后来不知道为啥,林海告诉我打听到了何年朔,同年他也参加了高考,考去了京都最好的学校,离我们所在的城市却是隔了上千公里距离,从此后,我便彻底死心了。”
齐小颖满腹疑虑,听起来林海没那么差劲,阿姨为何要离婚,仅仅是因为不够爱吗?
“那为何阿姨想离婚?”
“我嫁给林海后确实也过得不错,只是与他一家人住在一起,加上他父母为人苛刻,总是拿我上大学是他们家供养出来的说事,林海便是那种只顾自己埋头干事从来没有想过要怎样让家庭和谐的人。再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父母知道我婚前和何年朔在一起过,便真正开始故意发疯想办法折磨我。那些年,我真的都不知自己是怎么忍受过来的,幸亏我当时还在读大学以至于常年住在学校没怎么回去住过,其实我和林海呀没过几年正常夫妻生活便开始分居的。唉,有些事不说也罢,主要还是因为有了孩子后,我不得不依靠他父母来照顾,却被他们有意无意提到何年朔,不知怎的当时我真的气疯了,便说了一些难听的话,我不知道他母亲为何会想不开,居然跳河自杀了。”
“啊?”齐小颖差点蒙圈,有什么难听的话能让一个人自杀,这种语言的魔力会从眼前这位温文尔雅的老阿姨嘴中散出实在难以置信。
“我当时也是气得不正常了吧,居然对他母亲说孩子不是林海的,是我和何年朔的,并警告她大不了离婚我带孩子单独过。”
“这其实也还正常吧。”
“可是林海肯定也在责备我,他从此对我总是不冷不淡的,没多久他父亲也郁郁寡欢离开人世,他与我更是冷漠相伴,当时两个孩子还小,我就想着为了孩子不能再冲动了,所以呀,这一忍便是几十年。”
她回忆着这些悲伤的过去,脸上仍是一抹平静如水的岁月流淌。
“阿姨,我觉得你没有错,你的遗憾我太能理解了,若是我,未必会有你勇敢,也未必会有你做的这般好。”
“是呀,到了这把年纪了,该忍的都忍了,我想我也是该放手了!”
“嗯,我会帮到你的,你尽管相信我,我会帮你完成所有的遗憾!”
“这?”
灰斋取出合同递给老太太,说了句:“何年朔,1951年出生,1977年考上首都京华大学就读经济学,1985年留学海外读博并留在海外,至今未婚。”
“你,你怎么知道的?”
“没有我们不能查到的信息,若是您签下合同,便是与我们店结成契约,我们定会尽全力能达成你所愿。”
“看来你们着实是有些水平的,那我就放手一搏吧,反正这把年纪了,无所谓结果如何,只愿有个明明白白便踏实了。”
待老太太离去,齐小颖气得张牙舞爪,语气更是咄咄逼人:“这何年朔也未必是个好东西,他忽然消失不见又传言和官家小姐结婚,足以见证这人不靠谱,虽然你的资料说他没有结婚,恐怕是人家官小姐也看不上他,所以才灰溜溜逃出了国!”
“那你的意思是林海更靠谱些了?”
“这林海就更不是个东西了,谁知道他让罗清芸考去何年朔的城市有何用意?搞不好他们之间的书信也是他断的,这人不是什么善茬,得到了又不知道珍惜,害人害己。”
“被你这么一说,罗清芸的遗憾着实是悲剧一场?两个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定然是的,我只是不愿当面揭穿,不过我想罗阿姨自己定是清楚的,所以她想彻底解脱,这两人,对她而言根本不再是遗憾,而是噩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