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尚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审配,你辛苦了。”
审配摇了摇头:“为主公分忧是臣子应尽之责。”
袁尚环顾四周,看到那些伤痕累累的士兵:“这一切……都太残酷了。”
审配叹息一声:“战争本就是残酷的。我们能做的只有尽力而为。”
袁尚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我知道每一个人都在为胜利付出代价。但看到这些……我心中难以平静。”
审配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坚定:“主公,这是我们必须面对的现实。我们不能让这些牺牲白白流血。”
袁尚睁开眼睛,目光中闪过一丝坚决:“你说得对。我们不能让他们白白牺牲。凡是战死的士卒家眷都给予抚恤金,如果上党郡府库不够,你就用点手段让当地世家大族出这个钱。毕竟没有城破,他们是最大的获益者。”
审配点头:“少主公英明!还有一事,就是如何处置贼首张燕!他被廖化将军生擒后被我关押在大牢之中。城中对黑山贼民怨沸腾,得知生擒张燕后,城中军民皆言要车裂此人!”
袁尚沉默片刻,拍了拍审配的肩膀说道:“先生先处理战后事宜,张燕之事容我三思。安阳大营的军队也需要安顿,你再辛苦一下。等忙完后,咱们再做打算。”
袁尚静静地坐在帐中,手中擦拭着那一对鸳鸯双刀,眼神深邃如同夜空中最深处的黑洞。张燕的命运就被捏在袁尚手中,在他的指尖轻轻旋转,生死由他一念之间。
他知道张燕的确该死,这个曾经在上党郡横行无忌的黑山贼首,给百姓带来了无尽的苦难,也给袁氏集团带来巨大的麻烦。若不是他为支点,曹操根本无法在并州兴风作浪。所以将其斩首,对于上党郡的军民来说,无疑是一件振奋人心的大喜事。但是,袁尚心中清楚,这样的决定对他个人而言,并非最佳选择。
首先,张燕若是活着被送到父亲袁绍面前,那对袁尚来说无疑是一次展示自己能力和忠诚的绝佳机会。袁绍多年来对张燕怀恨在心,若能亲眼见到这个宿敌被擒,必然会对袁尚刮目相看。在家族内部激烈的夺嫡斗争中,这样的功绩足以让袁尚在父亲心中的分量更重一些。仅仅杀掉张燕之后传信一封远不及把张燕活生生的送到袁绍面前。
再者,张燕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作用——他可以成为揭露袁熙通敌之事的关键证人。袁尚深知,单凭自己的指控很难让人信服。毕竟,在众人眼中,袁熙一直保持着腐儒和孝子的形象,而且在家族中也有一定的地位和影响力。如果没有确凿证据,指控他通敌无异于空口无凭,甚至可能反受其害。
但是如果张燕能够活着指认出袁熙与黑山贼勾结之事,那么情况就完全不同了。一个外人的证词加上自己的指控,足以让袁绍相信这一切非虚构。这样一来,即使不至于置袁熙于死地,至少也能让他在夺嫡之路上声名狼藉、无法自振。
至于第三点,张燕虽然已经失去了往日威风,但他毕竟曾是一方之雄。如果能够将其收服归顺,在未来战事中或许也能发挥出不小作用。当然,这需要极为谨慎地处理。毕竟对于一个曾经的敌人,袁尚的信任不是轻易就能给出的。
袁尚沉思良久,在心中反复权衡每一个可能性和每一个后果。他知道自己不能仅凭一时冲动做出决定。每一个选择都像棋盘上的一步棋,都可能影响整个局势。
他起身走到帐篷口,望着外面营帐间巡逻的士兵们。夜风吹过带来了微微寒意,但却吹不散他心头盘旋不去的思绪。最终他命人让审配前来。
不多久。
“三公子。”审配走进帐篷,打断了袁尚的沉思。
“审配。”袁尚转身,“我想向你要一个人。”
审配点头:“并州军民皆为三公子所用,三公子下令即可。”
“我想要张燕!”袁尚问道。
审配顿时脸上有些犹豫,沉吟片刻后,沉声回答:“张燕若死,则是顺应民意,上党郡军民皆是痛恨此人,若三公子不杀他,怕有违民意军心。”
“先生放心,我断不会招募这等人为我之属下。但我恐怕不能杀他。只因他还关系到我袁氏内部通敌之人的重要线索和人证。若他死,则我内部之奸细无法被揭穿身份。所以我需要他活着,他活着的作用比杀了他更大。目前张燕被生擒,黑山贼也被我军击溃,只要再坚壁清野一段时期,黑山贼则会被彻底剿灭。自此并州已经没有内部隐患了。”袁尚把心里话告诉了审配。
“只是守城的将士们多死于黑山贼之手,贼首张燕罪大恶极,不杀他不足以平民愤。三公子还请三思。”审配还是建议处死张燕。
“我已有决断。且我既然要他指认内奸,便许他活命。不然以张燕之智慧,我他定会以此为条件和我谈判。”袁尚目光坚定,同时也展现出主上的威严,此时的他已经不是和审配商量了,而是下了命理,“将张燕囚禁起来,并由我的亲兵卫队专门看守,任何人不得靠近他,也既不准有人杀他,也不准有人救他!过阵子回邺城时,我会带走他。”
审配颔首:“属下遵命。”
随后袁尚又夸赞和赏赐了审配,毕竟审配作为大功臣还是得好好奖励的。不然赏罚不明,则臣属不平。
审配离开后,留下袁尚一个人再次陷入沉思。他知道自己即将踏上一条充满权谋和斗争的道路。但无论如何选择和前行,在这场家族和权力的较量中,每一个决策都至关重要。他有时更是要忍耐和违逆自己的真性情,而去追求利益的最大化。张燕不死才是最有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