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久没有临阵作战,安菲莉尔已经忘记了许多战场上的要义。现在的她完全是被季驭行这个老滑头牵着鼻子走,十分的被动。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反思,就见季驭行接过沐兰手中的瓶子丢了过来。情急之下,安菲莉尔一挥翅膀将其打碎,里面的液体却溅了她一身。一股浓郁的药味儿传进了鼻子里,安菲莉尔立刻就辨别出这是沐兰一天到晚在捣鼓的药物。
“难道说……你在研究的药物是对付我的,而不是让自己变强?”
“我当初就这么随口一说的气话你也当真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活那么久的,蠢蛋。”
沐兰此时站在季驭行身后,仗着有人保护放肆地嘲讽着空中的魔头。安菲莉尔哪能咽得下这口气,大吼一声便想要扑下来,刚要动手,却感觉体内的力量凝滞住了,根本发不出力。
“这是什么?唔!”
她在这儿发呆,后面的那些人可不会跟她一起愣着。黄月澜和风扬带头发难,数道能量轰击在安菲莉尔的翅膀上。这下她可是真的慌了,不由分说地扇动翅膀朝着天空飞去。黄月澜想追,却被季驭行喊住了,今天闹出的动静这么大,却没有任何人来看一看发生了什么,莫非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转头看向自己身后的年轻女子,季驭行皱眉思考了几秒,随后问道:“我说女皇陛下,那瓶药是什么东西,怎么那家伙一下就跑了?还有,你真的一点实权都没有吗?宫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都没人管你?”
沐兰一惊,自己并未表明身份,怎么对方就直接猜出来了?看着季驭行手中并未收起的长刀,她有些发怵,为了保证对方不对自己下手,也只好先回答了这两个问题。
“如你们所见,那魔族的能力与血液有关,那个瓶子里是一种能让血液快速凝结的药物,是我翻遍了医书配置出来的。还有实权嘛……我其实有培养过一些心腹,是我让他们把守住周围不放任何人进来的,我可是把全部的筹码压在你们这群陌生人身上了。在朝堂上,也并非没有愿意听命于我的人,只不过比较少罢了。”
季驭行呵呵一笑说道:“这么说来,你并不是如传闻所说的那样,只是一个傀儡皇帝。不过,把筹码压在我们身上是什么意思,今天的一切都是你筹划的?”
“嗯,不然呢?这是我唯一能够赶走这个魔族的机会了。”
“详细说说吧,不然随意就把我当棋子,我可是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季驭行眼神一冷,刀便架在了沐兰脖子上。一国之君被别人利用,要是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他可不会容许这种事情传出去。
沐兰感受到了对方的杀意,不禁有几分惧意。但和一个喜怒无常的魔族相处了这么久,她还不至于因为这点事情就失态。深吸了一口气,她将所有的事情娓娓道来:
“四年前,魔族降世,彼时我刚刚被拥立为帝不到三个月。朝中有老臣对我忠心耿耿,却只是因为我是所谓的正统,其他的人都把我视作王公贵族们扶上位的傀儡,要知道,在我知道自己的父亲是皇帝之前,我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三等人,连公民都算不上…”
“打住,你的身世可以稍后再说,现在我只想知道你和那个魔族怎么认识的。”
“唔…那得说到我继位半年后的那天了。那天是我的诞辰,按例,百官应该进献礼物朝贺的。可这件事我在一个月前就提过了,却没什么人在意。我以为诞辰当天也不会有人在乎,便照常上朝。没想到,平日里对我最蛮横的几位封王和大臣却带头送上了贺礼。他们没有和百官商量过,我现在都还记得有些人那时诧异的眼神。”
“然后呢?”
“回寝宫之后,我发现有个女人在等着我。她说可以帮我掌控权力,不再受人欺凌,我当时头脑一热就答应了。等发现情况不对的时候,她已经用了不知道什么方法控制住了朝中的权力最大的几位官员,控制了朝政舆论。尔后推行的众多不合理的政策,都是她威逼着我下令的。”
季驭行听完了然一笑,收起了武器。和风扬猜测的分毫不差,还真是魔族在作怪。只是细节之处沐兰没有说的太清楚,想来也许只有和七星教有关的政令被魔族干预了,其他的都还是由沐兰说了算的,否则的话,这个国家早就乱套了,又如何会屹立不倒。
“那么,你的计划呢?总不能是你准备今天对她动手,我们恰好送过来了吧?”
“其实我已经谋划许久了,私下会面没有被控制的正直的大臣,给予他们自主行事的权利,尽量稳住动荡的局面,在深宫中培养耳目,侦查这个魔族的动向。十位兽灵战士在闭关修炼的事情,也是我透露给她的。她极度的自负,想要把那群年轻姑娘炼成丹药,便强迫我将她们召入宫内,尔后便发生了了今晚的这一切。”
“你怎么敢确定这群年轻人能够战胜这个魔族?”
“不是有圣女帮忙么?再说了,你们的动向可是随时都被我的手下监控着的,我唯一赌的一点就是,你们愿不愿意在没有任何谋划的情况下贸然入宫,显然,我赌赢了。话说回来了,这个魔族没有食言,在她的帮助下,我的权力确实比之前稳固了无数倍。都是借用了外力,我还得感谢圣女把你们带来呢。”沐兰望着雪岚那个方向淡淡一笑,却没有丝毫追究她与别国相通的意思。
季驭行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这么说来,女皇确实好手段,能将我们的行动算计的分毫不差。你的胆子确实也挺大的,不但与魔族为伍,还反过来利用她。”
“当你身陷囹圄的时候,难道不会想尽办法自救么?我的身份和地位虽然不是由我决定的,但我可以尽力去争取配得上那一切,不是么?”
沐兰神色有些伤感,她只是一个临时被推上台的傀儡,前一天还在街边跟随母亲卖艺,第二天就被不由分说的抓回宫内,戴上了各种各样繁杂的饰品,坐上了那个至尊之位。没人能体会到她是多么的无助,一个对政治一无所知的普通姑娘,一下子就要承担这管理国家的重任,尤其是权力不在自己手上,责任却全都要自己承担。一个普通人承受这么重的压力,精神不失常都已经难得了,她却还在这样的环境下寻求破局之法,实属不易。
或许是沐兰的过往让季驭行想起了以前的自己,多少有些共鸣,他的语调也不再是那么冰冷了,而是用平和的声音问道:“那,今天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处理?借机退出这个泥潭,还是要重新掌控权力?”
“当然是重新掌控权力了,我在这儿挣扎了四年,终于有出头之日了,怎么可能会白白把机会拱手相让呢?”
“需要帮忙么?”
“当然了,被你们带走的那些卷宗,请交还回来吧。虽然我不太清楚你们要那些东西有什么用,但既然都站到明面上来了,还请不要因为这些事情破坏了我们之间的和平。”
“好啊,但我们帮了你们这么大一个忙,你不给点表示可不行。”
沐兰点头轻笑道:“当然了,各位对我来说恩同再造,我自然会给予你们你们想要的东西。”
季驭行眉毛一挑,略有些得意的说道:“那好,我,季驭行,明翰帝国的现任帝王在此处同你进行外交交涉,你刚才所说的,不可食言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