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同浓重的绢幔笼罩大地,寒冷渗入骨髓。车内的空气仿佛也被冻结凝固,让人透不过气来。
“你们现在具体在哪儿?把位置发给我,我这就过去……”
裴语迟的语气坚决不容置疑,哪怕是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他内心翻腾的强烈情绪。
但令人没想到的是,电话那头却传来了慕才良略带冷淡的回答:“我说了,她不想见你……”
空气顿时凝固了几分。
一股沉重的哀伤弥漫开来,将车内压抑的气氛无限放大。裴语迟深吸了一口气,竭力抑制住心头的翻涌,斩钉截铁地说:
“我现在就过去,不需要我再说第二遍吧?”
夜色如墨,笼罩着裴语迟阴郁的面庞。一连串的变故如同突如其来的风暴,将他打得措手不及。
殊殊的未来似乎被一片阴霾所笼罩,而更让裴语迟始料未及的是,希雅带着满心的欢喜来到电视台,想要给他一个惊喜,却因为对裴语迟与殊殊关系的误解而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
这个夜晚的每一个环节都如同精心设计的悲剧剧本,裴语迟觉得自己无心伤害谁,但所有的情节都朝着最令人痛心绝望的方向发展,没有一丝欢愉,没有半点顺畅。
慕才良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将地址发了过来。
裴语迟迅速转发给司机,脑海里则不住地反复咀嚼着这出突如其来的闹剧。种种错综复杂的念头在他心头激荡,挣扎不休……
这一个月来,裴语迟与希雅的感情经历了仿佛坐上过山车般的起伏跌宕。
虽然他们的交往时间不算太长,但却共同经历了无数次严峻的考验。
求婚,拍婚纱照,只等结婚登记,他竭尽全力给她以安全感,希望不要因为两地分居而让感情疏离。他们的爱情是建立在相互信任基础之上的,这一点他们深信不疑。
然而近来,裴语迟隐隐察觉到希雅的行为举止有些微妙的反常。一种让人难以启齿的疑虑在他心头徘徊不去:难道是希雅对他的热情开始减退了?还是说他的疏忽大意让她在别处寻得了心灵的寄托?
不!他内心深处怎能相信那个温柔贤惠的女人会如此轻易移情别恋呢?
思绪如潮水般一波波涌来,将裴语迟的大脑彻底淹没。巨大的压力与挫折感油然而生,他觉得自己的头脑宛如一团乱麻般杂乱无章。强烈的宣泄欲望在他心头愈发汹涌澎湃。
他下意识地抓起手边的保温杯,猛地将杯中的浓茶一饮而尽。喉咙被热茶一阵灼烧,他却如痛快淋漓般长舒了一口气,旋即吩咐司机:“音乐声音再大些不,更大!”
说罢,他径直解开安全带,探身越过座位间隙,亲自将音响的音量调至最大。轰隆作响的乐曲瞬间在车内响彻,震耳欲聋。汽车轮胎摩擦路面的嘈杂噪音也被彻底淹没,唯有熊熊燃烧般的激昂旋律在此时此刻倾泻而出。
裴语迟重重地倒回座椅,用手背遮住双眼。似乎在努力平复着内心的痛苦与焦躁。就在这个雪夜里,他的心灵也仿佛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旋涡,挣扎、彷徨、无助
疾风凛冽,夜色笼罩之下,车内的氛围沉重压抑,仿佛暗流涌动。
王英俊用侧目细细打量着身旁那个仰躺的身影,只见裴语迟紧紧阖着双眼,面色灰暗,眉头深锁,似乎正陷入痛苦的梦魇之中。
王英俊心疼不已,悄悄地取来一条毯子,小心翼翼地为裴语迟盖上,生怕惊扰了他的浅眠。就在这时,裴语迟突然开口了,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些许颤抖:“我的药你带了吗?”
“在小倩包里,我……”王英俊赶忙回应,话还未说完就被裴语迟打断:“不用了……我靠一下。”
寂静再度笼罩开来,唯有窗外呼啸的风雪声在车厢内荡漾回响。王英俊紧紧盯着前方路面,一言不发,生怕一个不慎便会惊扰了裴语迟的休息,这一天他确实太累了。
就在此时,小廖的声音在脑海中渐渐清晰响起:“保持警惕,时刻准备应对突发状况,任何决策都需三思而后行……”
小廖的这番话如同当头棒喝,王英俊不禁浑身一震,旋即便深深地自我反省起来。是啊,他应该为裴语迟多准备一份止疼药,现在竟然被小廖说中了,他又一次陷入了无尽的自责之中。
他痛恨自己的疏忽大意,却又无计可施,只得强自镇定下来,继续专注凝视着前方道路。
裴语迟的身躯突然一阵抽搐,仿佛被无形的寒意所侵袭,他的眉头紧蹙,脸庞上布满了痛苦的纹路。他的意识在现实与梦境的边缘摇摆不定,仿佛置身于一个无尽的深渊,每个呼吸都充满了挣扎。
在半梦半醒之间,他的手在盲目地摸索着,似乎在寻找一个可以抓住的救命稻草。
“裴老师,裴老师……”
他“嗯”了一声,似乎被唤醒了,闭着眼平复了一下呼吸,稍感安慰,仿佛找到了一丝现实世界的联系。
随着这个无意识的举动,他的身体逐渐放松,呼吸也慢慢平稳下来。他的意识再次沉入梦海。
王英俊悄悄给小倩发去了信息,告知自己随身没有带药,裴语迟现在不舒服,还要去找希雅,两人闹了别扭,希望求助小倩。
果不其然,被小倩又埋怨了一通。对于自己来说,若说在枫林时期面临的工作挑战指数是10,那现在在京城,这个数值已然翻了一倍有余。
种种从未经历过的棘手难题接连不断地降临,尽管他跟随副台长父亲见过不少世面,但真正磨砺出解决问题的智慧,还是在成为裴语迟的助手之后。此刻,他无比怀念与小廖并肩战斗的日子,而现在只能孤军奋战了。
就在王英俊默默思忖间,车内突然传来了裴语迟的声音,要求立即停车。
王英俊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了,他不解地看向裴语迟,却见他已经果断打开车门,大步流星般穿过狂风飞雪,走向路边一位正在艰难售卖鲜花的老阿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