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那些话,虽然听起来是在跟诸伏景光说,让家属看好病人配合治疗什么的。
但明摆着就是说给云闲鹤听的。
没有一句指责,偏偏全是刀刃。
倘若是平常的勇者,肯定能很快速的反应过来对方的情绪原因,搞明白对方的矛盾点,对此嗤之以鼻。
当然,对方也根本不会在医院里听这些话。
但目前的云闲鹤不能。
没有人际交往经验的基石只会本能的感觉到周围人对自己的喜爱与讨厌,然后遵循本心的靠近或躲开。
很单纯的思路,很无情的相处方式。
所以在诸伏景光转头看过来时,才发现云闲鹤罕见的偏着头,一直盯着床头桌上的花,没有看说话的人。
那张脸还是同方才一样没有什么表情,但诸伏景光还是看出对方眼底的冷淡。
似乎还有些难过。
难过?
关心孩子心理的诸伏景光原本打算为监护仪劝说的话在舌尖卡了一下,果断选择抛弃监护仪。
“闲鹤不开心吗?”
以往如果诸伏景光问这种话,勇者能以各种方式开始糊弄。
但是现在一根筋的云闲鹤不会。
所以在诸伏景光震惊的目光中,少年点了下头,睫羽微垂,看起来好不落寞。
得到肯定的诸伏景光甚至有一瞬间觉得喉咙有些发紧。
一旁的护士还在努力维持着笑容。
见诸伏景光呆愣着不动,她不免低声提醒道:
“先生?”
然而回过神的诸伏景光并没有回应对方,反倒是吞了吞口水,缓声小心翼翼的向云闲鹤问着:
“那、闲鹤能告诉我,为什么不开心吗?”
一旁的护士没看懂目前的发展。
她回忆了一下之前看到的关于病人的病例,好像是失忆?
想到这儿,她也没有出声,免得打断病人思路。
说不准家属的这番话能让病人回想起什么。
病床上被问到的云闲鹤没有第一时间回话,反倒是伸手去够床头柜上插在花瓶里的花。
橘黄色的向日葵花瓣被如玉的指尖捻住,而后轻易掉了下来。
云闲鹤将那片花瓣拿近仔细看了看,语气闷闷的:
“死掉了。”
“嗯?”
诸伏景光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在意识到云闲鹤说得是那些瓶子里的向日葵时才哑然。
正当他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间看到床上的人回眸轻轻的瞥了护士一眼,而后垂眸,语气笃定的说道:
“她讨厌我,也讨厌你。”
护士脸上的笑容在云闲鹤这句话出口时就僵住了。
眼底甚至有一瞬间的慌乱。
虽然她确实是嫌云闲鹤给她的工作添了麻烦,还想抱怨病人家属明明昨天晚上都出过那样的事,为什么今天不好好看着什么的……
但是被这么明晃晃的拆穿的感觉,还是让她有些难堪。
“十分抱歉先生,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护士非常熟练的道歉。
但云闲鹤不想理她,只是平静的看着眼前的诸伏景光:
“我要离开。这里,难受。”
捏着花瓣的手按在了心口上。
或许是有一部分心悸的原因,但在接触过这位护士后,那种由内而外的排斥感变得更加严重了。
不舒服。
样貌迤逦的少年蹙着眉,没有多少血色的唇抿成一条直线。
看起来很难受的模样。
从方才云闲鹤开口就沉默的诸伏景光没有回答,只是偏头看了那护士一眼。
“请帮忙将主治医生找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