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羽以为看完热闹就该回府,韩策却拽着她的手又回到良缘山,爬到女娲娘娘庙求了姻缘符,累得燕羽腰酸背痛,回到府中就瘫在榻上,动弹不得。
要问燕羽为什么那么听话?只因韩策故技重施,答应给她五百两银子。
韩策的体力是真好,回到府中就开始摘拣香草,取出一小撮装在他的荷包里,又取了一小撮装在了燕羽的荷包里,剩下大部分都平摊在帕子上,打算明日太阳出来后,再拿出去晾晒。
燕羽困得上下眼皮打架,但也注意到,韩策的荷包也是她嫁妆箱子里的东西,她在迷迷糊糊间想着,明日要提醒韩策,那些都是她的东西,要么还给她,要么付她银两。
第二日一早,燕羽起得很晚,韩策已不在房内,据长庚说,他家将军有正事要办,会晚些时候才能回府。
燕羽虽然好奇他有何事要办,但更多的时候是忧愁自己的事情,春日宴已经结束,再等个三五日,她就要返回北洲,来时兴冲冲,回去蔫巴巴,所有的人和所有的事都在按步就班,与她所想并无二致,只有银子的事情出了纰漏,她很穷,没有银钱招兵买马,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其他势力互相厮杀,想凑过去,她的两万兵马实在不够别人塞牙缝的,想渔翁得利,首先要摆脱穷鬼的身份。
要不先朝韩策借几万两花花?
韩策走了一整天,快到亥时才回府,而且还喝得醉醺醺的丑样子。
燕羽凑到他身边时,闻到了一股脂粉香气。
“翙翙,夫君口渴……”
韩策倒在榻上,醉眼朦胧的一通叫唤:“翙翙,夫君在外面陪人吃酒,陪完一个又一个,夫君很辛苦的,快给夫君倒茶喝……”
燕羽拿起茶壶,拽起韩策的衣领子,把茶壶嘴直接对准韩策的嘴,不管不顾地灌下去。
“喝,就知道喝,给你喝个够!”
韩策被呛得一阵咳嗽,半壶茶进了肚子,半壶茶洒在衣襟上,原本因醉酒而朦胧的眸子里,竟升起了点点水光,委屈巴巴地说道:“翙翙,你一点都不温柔!”
燕羽立即横眉立目,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男人的鼻子骂道:“想找温柔的去外面找呀,你这一日陪完一个又一个,都是很温柔的吧?谁让你回到我家,来看我这不温柔的,再和我废话,你就马上给我滚出去……”
韩策似乎被妻子的凶相毕露吓到了,扯过旁边的被子,把自己裹起来,只留一双眼睛露在外边,眨巴眨巴,一点动静都不敢发出来,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凌晨,外面下起了小雨,缠绵的雨声让燕羽睡得更黏糊了些,身旁的男人却是一个鲤鱼打挺,下榻来,直奔院子。
燕羽也立即坐起身,围着被子直愣愣地看着韩策很快进门来,吵嚷着:“我的香草不见了……”
一惊一乍地一番折腾,气得燕羽抡起手边的枕头就砸了过去,尖声斥骂道:“大半夜不睡觉,给我找不痛快,你的香草好端端的在窗台上放着呢,你是不是看我睡得好,故意吓唬我呢!”
韩策踱步到窗前,他的香草果然被安置得妥妥当当,已是半干的状态,明日再拿到太阳底下晒上两个时辰,就能装在荷包里保存很久。
韩策放下心来,又慢慢地踱回榻边,冲着妻子讨好一笑:“翙翙,我们接着睡觉!”
燕羽见他盖好被子,板板正正地平躺着,双手放在腹部,闭上眼睛,几个呼吸后就打起了轻轻地鼾声,睡得脸颊潮红的乖宝宝,不仅让人叹为观止,还让燕羽起了怜爱之心,想骂都不知从何骂起。
睡了一宿好觉,韩策睡醒了,酒也醒了,好像把昨晚的一切都忘了,见妻子早起就撅着嘴气鼓鼓的,他说话做事都变得小心谨慎起来。
可是,越小心越出错,当他想把晒干的香草装起来时,妻子立即冲过来抢走荷包,凶巴巴地说道:“不许你再用带有翎羽图样的东西,尤其是我亲手绣的,你都要还给我!”
“那我用什么?”
韩策眼巴巴地看着荷包被妻子塞入袖笼里,连忙随她身后进了屋子,把手中的一捧香草放置在桌案上,对着妻子的冷脸,讪讪一笑:“翙翙,你有两个荷包,借给夫君一个好不好?”
“那些都是我的嫁妆,是我绣给夫君的,你我早已恩断义绝,送给你,借给你,都是不合适的!”
“怎么不合适呢?我就是你夫君呐!婚书我还保存得好好的呢!”
燕羽坐在榻上,扭头不理他,韩策只能使出杀手锏:“要不,夫君用银子买?”
燕羽微微挑动眉梢,韩策一看有戏,再接再厉:“一个荷包一百两,一个帕子五十两,怎么样?”
燕羽的穷是几十几百两能挽救的吗?
但是,苍蝇多了也是肉,燕羽板着脸道:“前几日你答应给我的银子还没有兑现呢!”
韩策在妻子身旁坐下,摸上燕羽手里的荷包,态度诚恳:“翙翙不要着急,晚间我就带着你去找孙先生,你只需要把账目算好!”
“我已经算好了,一共是九千一百五十两!”
“还不到一万两啊……”
韩策不着痕迹地将荷包攥回手里,又扯过头上的发带,忧愁道:“翙翙你看,我的发带都旧了,你整日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再给夫君绣两条发带……”
“一条发带五百两!”
不等韩策把话说完,燕羽已抢先要上了价钱。
“没问题!夫君的银子,你想挣多少有多少!”
午后的阳光暖融融,燕羽坐在廊下绣发带,韩策坐在妻子身旁品茶,颇有点老夫老妻、岁月静好的味道。
天擦黑时,发带绣出来了,韩策却死活不认账:“这根本就不是我想要的,不是翎羽图案的,休想我付给你银两!”
还真挺难伺候!燕羽气恼,坐地起价:“翎羽图样的不好绣,要一千两一条!”
“好说!”
韩策把祥云图样的发带收好,得意道:“夫君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所谓当瘸子不说矮话,富豪丈夫偏要在穷鬼妻子面前显摆银子多,气得燕羽把剪子摔得啪啪响。
“你既不喜欢祥云图样的,怎还把它收起来?我看你就是抠搜的,不想付银子,占小便宜!”
韩策一本正经地回道:“翙翙可不要欺负人,夫君不只是银子多,脑筋也还够用,绣一条发带,不过两个时辰,你就挣我一千两,还不许我这个冤大头拿一件赠品吗?”
燕羽无可反驳,只能低头绣发带,挣银子要紧,两日后,她就离开京城,赚他一万两银子,也能顶些时日,等她回到北洲去,再琢磨琢磨发财路子,哪里还需要与这无赖搅牙磨嘴的!
花灯初上,韩策还算讲信用,真的带她来到花满楼找孙先生讨银子。
孙先生说,大笔银子携带不便,给了她一个小小的木牌,告诉她,去北洲城最大的珠宝铺子金玉满堂,想拿多少就拿多少。
燕羽摩挲着手中的小木牌,从她有限的知识里判断,应该是桃木的,上面没有任何花纹,只有一个篆体的天字。
这是一块小木头吗?这是一万多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