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羽仔细地观察伊伊,这女人算不得十分漂亮,但是,腰身纤细,举止优雅,且书卷气浓郁,她说起话来更是柔声细语,落落大方,若不是身在花楼,燕羽会以为她是世家大族养的贵女。
几人在伊伊房里停留了一个时辰,燕羽趁机问了很多花楼里的事情,伊伊都耐着性子细细地解答,在他们告辞时,还对燕羽笑得意味深长,柔声劝道:“娘子既是进了这风月之所,何不潇洒一番,花满楼里的摘星公子风采绝然,定能让娘子身心愉悦,不虚此行!”
“嗯?哦,啊……”
身心愉悦?燕羽僵硬着面颊,在心中品味着这几个字的含义,黄豆的眼神清澈,想不明白花楼里怎么会有公子?长庚的神情紧张,也不知道将军什么时候能到京城,他担心夫人受不住诱惑,送他一顶绿帽子戴。
几个人走出伊伊的房间,各怀心事,与其他顾客的红光满面相比,他们的表情显得不太如意。
绿萼连忙迎过来,笑问道:“几位客官是否还要寻其他花娘相陪?”
“不不……”燕羽的舌头都在打结:“我们要结账!”
“好,请随奴家到这边来!”绿萼微微躬身后,向前方带路,没想到账单让几人的脸色更加变幻莫测。
还是黄豆最沉不住气,绿鳄说价钱的声音未落,他已惊呼出声:“什么,十两?”
绿萼的笑容和煦:“是的,客官,您三位去的是花满楼排名第五的才女伊伊的房间,起价八两,由于三位只是喝了茶,没有点酒水和瓜果,所以,就只需付茶钱二两,总计十两!”
燕羽乖乖地付了十两银子,和黄豆长庚走在回程路上,都是一阵静默。
在黄豆和长庚眼里,十两银子是他们两个多月的工钱,逛一次花楼,女人的手都没摸到,喝了两口茶就付了十两银子,简直是二傻子才会干的蠢事。
若是从前的燕羽,对十两银子,也是说撒就撒,不会在意的,但是,现在的她当了家,知道柴米贵,与女人说几句话就花费了十两银子,简直肉疼得厉害!
不过,燕羽也深深地了解到,开青楼真的赚钱,而且能赚大钱。
只是……
燕羽叹气,这种大钱不好赚,开青楼并不像开赌坊,只需要简单粗暴镇住场子就行,青楼里要有能吸引人的宝贝,而这宝贝都是要投入大量金钱,从小教养起来的,连才情惊艳的伊伊都只能排第五,可见养一楼花娘的投入将是天文数字,更何况北洲城的男人不一定喜欢这种调调儿。
天气回暖,京城的夜市正是喧闹时候,虽然不至人挤人,燕羽一行人的脚步也不由得慢下来,东瞅瞅西看看,卖小吃的,耍杂耍的,仨人一伙,俩人一串,漆黑夜空下男女老少的欢声笑语,演绎着盛世太平的假象。
燕羽有些意兴阑珊,原本打算好的发财路子,刚刚起步就发现走不通,心情能好到哪里去?
直到她在人群中发现两个熟悉的身影,萎靡的精神,像被针狠狠扎了一下似的,瞬间斗志昂扬起来。
马春见来京城后的日子过得很是滋润,京城的世家公子们个个温文尔雅,比她从小到大接触的粗野莽夫们,强了不是一点半点。
林太后又对她宠爱有加,直言让她在林家的公子中挑一位招为乘龙快婿,她初来乍到时,见过林家的男人,竟是一个都没有比得过韩答的。
但是,她也发现,韩筱的确没有骗她,隋窈那个贱女人在京城的男人堆里很是吃得开,有很多公子总是忽视她马家小姐,像苍蝇盯着血一样围在隋窈身旁,让她的嫉妒心疯长起来。
在听说隋窈即将嫁到东洲韩家的时候,她也没有细问是嫁给韩策,还是嫁给韩答?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她推下湖摔了个半瘫,伤筋动骨一百天,隋窈至今也只能被人搀扶着慢慢挪动。
想嫁到韩家去?管你是嫁给谁,即使马家大小姐那时已被林襄勾搭得七荤八素,霸道了快二十年的老姑娘,本着她看上的人就属于她,她看上的东西就算扔了,别人也不能捡的原则,先摔打姓隋的花瓶出出气。
最让马春见得意的就属林太后的护短,把她当成亲闺女一样疼,不但不曾责怪她半句,还训斥隋窈年长两岁,不懂礼让,没有分寸。
马春见偷瞄一眼身侧的林襄,他虽不如韩答俊美,却很会哄女孩子欢心,此时站在街边的珠花摊子上认真挑选,神情专注又温柔。
他的手指修长,在琳琅满目的珠花上缓缓移动,马春见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随着他的手指跳跃。
“这支桃花很配春见!”
林襄将一朵串珠桃花簪在马春见的鬓边,手指却没有马上撤离,而是顺着她鬓边的发丝,缓缓地划过她的耳廓,最后停在她的耳垂上,轻轻一捻,惹得马春见干瘪的身子猛地一抖,令人愉悦的酥麻从耳垂蔓延到心脏,又随着血液蔓延到全身,若不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马春见就会顺水推舟,直接软倒林襄的怀里去。
林襄很满意马春见的反应,手臂下垂,拉过她的手,柔情款款地说道:“春见,我带你去听戏!”
马春见自然应允,身子又往林襄靠了靠,不忘提醒道:“一定要雅座单间,我比较喜静,和那么多粗俗的人坐在一起,我会失了乐趣!”
至于是什么乐趣?两个人心照不宣!
躲在人群之外观察二人的燕羽,突然闻到了一股奸情四射的酸臭味。
“看到林襄身后那两个侍卫了吗?”
燕羽从袖管里掏出三个药包,分给黄豆和长庚一人一包:“这种迷药,撒上一包能迷倒三匹马,那两个侍卫,武艺高强,不出阴招是打不过他们的!”
黄豆有些许紧张:“小姐,咱总不能在几千几百个眼睛底下,突然把两个大男人迷倒吧?这事难度不是一般的大,迷倒了他们,咱们也跑不了啊!”
燕羽翻了个白眼:“谁让你现在用了?先拿着防身,寻个机会再下手!”
“那小姐,你是从何处得来这种东西的?”
他家小姐越来越神道,赌场说开就开起来了,日进斗金也并不满足,还在各种琢磨,寻其他的发财门路,抛开那些不说,他家小姐还能叫动军队里的人,真是让他大开眼界,如今随便往袖子里一掏,就能掏出一包毒药来,这还是他家小姐吗?
不是北洲城的假小子,也不是东洲城的小媳妇,现在的小姐是别人假扮的吧?
对于黄豆的震惊和怀疑,燕羽露出得意的笑来,不但袖管里藏着药,她裤腰里和靴子里还分别藏着两包呢!
要是说起来,燕羽从前对琳琅阁与魏天财的认识绝对是错误的。
琳琅阁真的琳琅满目,明面上是一些破东烂西,背地里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魏天才都能弄过来。
用魏天财的话来说:“不论是打大仗还是打小仗,真的用斧月钩叉硬碰硬去干架的都是蠢人,像我们天才一族,自然有很多新奇法子,体体面面解决麻烦,不到逼不得已,绝对不会用刀剑去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