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愣了一下,很快回道:“夫人怎知我立志要开赌场?”
燕羽淡笑不言,跑堂的想开酒楼,卖身的想开妓院,赌徒想开赌场,这事很难猜吗?
“我若是能开一间赌场,定是一个不能出老千的地方,大家都规规矩矩地赌,若是谁出了老千,我就用同样的方法教训他,让他输得光腚出门,若是遇上豪门公子富户商贾,我就亲自下场,赢得他们哭爹喊娘……”
男人陷入美好的畅想之中,燕羽淡淡一笑:“那我给你出本钱,明日你到街上去晃一晃,多了解了解本地赌场的经营和赌徒的习惯,瞅准了地方,就开一间赌场,试试水怎么样?”
燕羽的话不仅惊到了男人,也惊到了黄豆和长庚。
“小姐,你在说些什么?咱们这样的人家怎么能和那等下三滥的事物沾上关系!”
黄豆苦口婆心的规劝,恐怕他家小姐误入歧途。
燕羽却毫不在意:“下三滥的事,让下三滥的人去管,岂不正好!”
黄豆急着反驳:“小姐吃穿不愁,在府中带着大公子好生过日子不好吗?何苦折腾那些闲事!”
“你家小姐需要银子,而且是急用!”
燕羽觉得黄豆小小年纪,却活得越来越像老夫子,满嘴的气节品行,现在还要劝她在家做贤妻良母,真是操心不见老!
“夫人,您的话可当真?”男人反应过来,立即追问,恐怕燕羽反悔。
“千真万确!”
燕羽说到做到,第二日就派长庚带着两名侍卫和张奶娘的男人刘大志去了赌场,做各个方面的考察,传统生意投入大,来钱慢,燕羽从来不知道自己是一个这么喜欢冒险,又孤注一掷的人。
当然,她也不知道,长庚趁着外出,将一封密信也送出了北洲城。
晚间,几个人回府,早晨出门时,干劲十足的刘大志却垂头丧气,原来北洲城里只有三家赌场,虽是不同的名号,背后却有同一个东家。
“咱们的赌场不好开,开起来也会被人搅黄的,人家的背景太大,不好弄啊,不好弄……”
刘大志念念叨叨,满嘴的泄气话,还是长庚将了解到的情况讲述了个明白。
吉祥赌坊的东家原是北洲城的地痞流氓,也是甚爱赌博,勾搭上了赌坊老东家的女儿,成了吉祥赌坊的乘龙快婿,没想到他却是个心狠手辣的,在老东家病逝后,害了人家的儿子,休了人家的女儿,独霸下盛大的家业,为了稳固财富,他不仅在坊间称王称霸,还勾搭上高官保驾护航,年轻时把自己的妹妹送与高官为妾,近几年又开始送自己的女儿,前些日子还把自己的小女儿送给了林四将军的副将做小老婆,谁敢和他抢生意?
燕羽听罢,心里没有丝毫波动,她若是个普通人家,的确不敢得罪吉祥赌坊,可是,她偏偏不是普通人家!
“明日就去寻房屋,要收拾得气派一点,我会给你派人撑场面,你拿出看家的本事,把愿意进咱们赌坊的人留住,其他的事都不用你操心!”
刘大志看燕羽气定神闲,觉得这小娘们定是没见过什么世面,不知道什么叫人情关系树大根深,更没见识过江湖的血雨腥风,以为有点本钱就可以想啥来啥,遂带着点警告意味地说道:“夫人,可别怪小的没提醒您,做生意没有背景是很难做下去的,您亏了钱,可不能算我的!”
燕羽嗤笑:“你放心吧,吉祥赌坊那点背景,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
三日后,好运赌坊开业,刘大志以为,没关系,没人脉,开业第一日定是门可罗雀的,然而,事实却出乎他意料。
鞭炮一响,就进来二三十个兵痞子,吵吵嚷嚷就掷上了骰子,他也是个机灵的,新店面,头一两个月是见不到钱的,你要让这帮好赌的人赢着钱,他才能再来,让他赢十次,赢个十两,让他输一次,输个十五两,一直勾着他,给他一个十赌九赢的错觉,还愁以后没有客源吗?
第一日来了二三十人,第二日这帮兵痞子再次光临,到第三日就有些好赌的平头百姓,见新开的赌坊人气挺旺,就想自个进来试试手气,这一试不要紧,个个都赢到了钱,赌徒赢到了钱,哪有不炫耀的?一时之间都在传好运赌坊确实好运,只要进去就能赢钱。
谁家生意好,谁就要遭同行妒忌,尤其是动了称霸北洲二十多年的吉祥赌坊的利益,东家下令去好运赌坊打砸一番,警告他们不要在太岁头上动土。
一群街头混混,怎么可能是战场厮杀的兵士们的对手,个个被揍得鼻青脸肿,连瘸带拐地回去复命,吉祥赌坊的东家觉得好运赌坊来头不小,动用了自己的关系,却连背后东家是谁都没闹明白,想着那么多兵士去好运捧场,定是有哪个将领做背景,再查探一番,仍然无所获,甚至到了最后,想托关系让好运赌坊给吉祥赌坊留条活路,都求告无门!
燕羽的生意有了起色,东洲的韩策正在阅读书信,是隋窈寄给他的,信中先是表达了对韩策的思念之情,而后详细记述了自己的伤情,最后,希望春日宴之时,韩策能到京城赴宴,并带她一起回东洲城。
韩策微勾唇角,都是嘲弄和不屑,银子他已拿到了手,那女人伤不伤,来不来,随她意好了。
韩策将隋窈的书信团了团,随手一扔,又拿起另一封密报,是长庚从北洲寄过来的,这是韩策收到的第二封密信,长庚在第一封信中说,夫人似乎很缺银子,也很喜欢到处跑赚银子,这封信中又说,夫人开了赌房,日进斗金还不满足,还在琢磨新的赚钱买卖。
翙翙怎么会缺银子,别说燕家的家底有多丰厚,就是他留下的两箱东西,任妻子使劲挥霍,也够她们母子花用两年,她赚那么多银子做什么?
韩策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想到,他的妻子手中养着两万兵马,想趁各方势力乱斗时,在背后捅林家一刀。
他思来想去,得出一个结论,翙翙太无聊了,整日憋在府中带孩子,哪有什么乐趣?她喜欢做生意,就让她随意折腾去吧,只要妻子高兴就好。
若是赔了银钱,做丈夫的帮她补上就是,反正他的银子多得花不完。
而身在北洲城的燕羽又有了新的打算,此时,她正坐在春风楼对面的酒馆雅间里,从半开的窗子里,看着春光满面的刘大志,和一名女妓黏黏糊糊,难舍难分。
又等了半刻钟,刘大志才推门回来,黄豆和长庚不约而同地向其投去鄙夷的眼光。
刘大志从小就看人脸色过日子,成年后为了银子,又要到处装孙子,早就练就了钢铁般的脸皮,他才不在乎别人怎样看他,而是呲牙咧嘴地埋汰起春风楼:“春风楼还是北洲城最大的青楼,竟是连东洲三流的妓馆都赶不上,女妓们个个膀大腰圆,粗鄙不堪,不会弹琴,不会唱曲儿,不会撒娇儿,见着男人就往榻上拽,真是没有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