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之大者,在祀在戎。北戎人面对大唐的进击有些招架不住,对河北之地却又驾驭不住民众民心,戎与祀,都举步维艰,对于一个勇武善战,以战立国的民族来说,要舍弃哪一边就不言而喻了,何况人家表面上还保留了与大赵是共管共治的这个颜面呢,……”
陈淮生的分析赢得了吴天恩、徐天峰等人的点头认可。
“不过,千年之前的河北那是膏腴沃野,百姓安居乐业的福地,但中古之战后,那里便沦为了一片荒野,现在……”陈淮生想起熊壮对河北一游的观感,忍不住摇了摇头,“那是妖兽和散修以及异修的乐园,我们这些寻常宗门要想去立足,面临的挑战恐怕不是一般化的大。”
“河北还是有残存的宗门世家的,……”王垚脸色苍白,他在回山途中也遭遇了白石门的阻击,连续受了几次伤,至今都未痊愈,补充了一句,“不过恐怕对咱们大赵这些宗门世家过去立足也未必欢迎,……”
“现在还很难说,千年前河北最盛的时候,其宗门世家的繁盛纵然赶不上现在的大赵,但是比南楚和吴越却是绰绰有余的,三五十家宗门世家也是有的,但现在还能留有几家?他们现在是苟延残喘,面对其他势力的冲击,他们的势力其实一直在萎缩,我们去,多一个变数,也许可能是竞争对手,也许可以守望相助,所以还要看情况。”陈淮生摇头。
熊壮和他说起过河北的情况,宗门世家的确还存留有一些,但是已经在那片土地上已经占不到主导地位了。
那片土地上势力最强的应该是异修和散修这两大群体,当然还有一个更强的群体,那就是妖兽,只不过妖兽没有灵智,人类宗门世家只能排在第四位。
“听说河北,三阶妖兽也经常出没,甚至还有四阶妖兽,我们如果真的去河北,能坚持得下来么?”卢文申的问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三阶妖兽对于在座众人来说都是不可承受之重了,就算是紫府也未必能轻易解决得了,如果是四阶妖兽,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恐怖存在?
万一花上十年八年时间好不容易立住脚,却遇上这种恐怖存在找上门来,岂不是就真的成了一锅烩了?
想到这样的结果,所有人内心都是一片凄凉绝望。
朗山蟠山多么好,要什么有什么,灵气馥郁,灵泉福地滋养,但现在却骤然要去万里之外的河北,不说是穷山恶水,但是也绝对算得上是险境危途了。
“师伯,真要去河北那边,咱们派中这些弟子只怕许多人都未必愿意去啊。”
看着周围众人,陈淮生轻轻叹了一口气。
“尤其是近一两年才入门的,本身就对宗门的感情未深,又都是朗陵和周边郡府的,突然要让他们背井离乡去河北,他们愿意么?”
重华派弟子基本上都是朗陵府以及周边之地的,准确的说八成弟子都来自弋郡各府,周邻淮郡和南楚之地的大概占到一成,其余外地的约有一成,现在要让他们去万里之外陌生荒凉的河北,他们会答应么?
白石门那边开出的条件是他们不会阻挠反对重华派弟子去河北,但是人家不愿意去的,也不能强迫他们去。
事实上不需要白石门强调这一条,真的不愿意去河北的,谁又能勉强得了?
白石门之所以强调这一条,无外乎就是想要趁机捡便宜,把重华门辛辛苦苦培养了几年的弟子全数接管过去罢了。
“这也没办法,不愿意去,我们也不勉强。”吴天恩沉声道:“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这等情形下也正好是检验咱们重华派凝聚力的时候,我倒是觉得挺好。”
陈淮生苦笑,话虽如此说,但如果原本已经三百多弟子的重华派,最终只剩下几十人去河北,要想再重新发展起来,那又不知道需要多花多少时间了。
但现在却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其实大家也不要心灰意冷,这一次我们道会表现,宗门里边也是群情振奋的,掌门师兄和朱师兄入登紫府一样也对弟子们有很大的激励鼓舞,情况也未必有那么糟糕,嗣天和淮生,你们两个要趁着这两日,去和传功院外堂的弟子们好好交流交流,……”吴天恩叮嘱道。
陈淮生和赵嗣天都明白吴天恩话语里的意思。
外堂弟子现在最多,这两年重华派刚放开招收,急剧膨胀,占到了整个宗门三百多弟子中的一半。
他们进宗门时间短,对宗门感情不深,但是同样对修真界的很多情况并不了解。
河北万里虽遥,但这些才十多岁的少年还满是青春热血,满腔昂扬斗志,多吹嘘忽悠一番,未必不能让许多人热血上头,一起跟着去河北。
等到了那边吃了苦感受到现实残酷,要想后悔,就得要考虑沉没成本了。
一来人家白石门未必会接受他们了,真要回来之后无人接收,何去何从?
二来不远万里回来,这期间的危险也是一个问题。
到那时候只要在好生加以挽留,未必不能留下这些人。
反倒是那些中堂内堂见过了世面,对宗门生存有着深刻了解的弟子,会不会继续选择跟随宗门去河北,这才是一个真正的大问题。
这些都是宗门的中坚力量,一旦流失太多,去了河北要开辟局面,就更要举步维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