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不开心,也只是偶尔的事情。
就像风云城红袖楼前的小桥流水一样,小桥过去十年,百年依旧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而楼下流水日夜流过,不舍昼夜。
终有一天,风云城的那些老人孩子,也会忘记当年那个惹得将军府小姐姐,要将书院小屁孩娶回家的笑话。
那刻在石桥上的诗,也会被岁月的雨水抹平。
即便有那么一天,他也不会怪小蝶儿和云青冥,就像他不会怪花椒跟了菩萨之后,也会将曾经的师傅遗忘一样。
这一夜,莫说小蝶儿,连云天虹和老和尚也没能坚持到子时,就回屋歇息了。
于是,在梅园的第一个团圆大年之夜,又是李修元一个人,独自将长夜看尽。
直到过了子时,意犹未尽的李修元磨了一汪浓墨。
取了一张湖宣铺在桌上,提起那一枝不知多久不曾动过的狼毫,心里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将当年在方寸山上,玄天观里写的春联又写了一遍。
贴于客堂的门框之后,又落笔如剑,将当下的愁绪落在纸上,留在字里行间。
“念武陵人远,烟锁秦楼。惟有楼前流水,应念我、终日凝眸。凝眸处,从今又添,一段新愁。”
搁笔砚台上,灭了桌上的小火炉。
走出客堂,神魂往九霄之上而去,天空中的风雪渐歇,连呜呜的寒风也停了下来。
想着不久之后便是立春,恐怕心急的师尊不会等到自己酿完酒,就会带着陈天恩往白雪城而来。
从初一开始,不知怎的,小蝶儿开始在梅园里教云青冥弹起琴来。
让李修元想不明白的是,从乌鸦化形的云青冥,怎么说也听过自己弹琴的样子,而且不止一回。
可是跟着小蝶儿学起琴来,却跟杀猪一样,指间拨弄的尽是金戈铁马,刀剑相撞的铿锵之声。
哪有一丝的春风细雨?泉水叮咚的气氛!
连云天虹也不得不承认,云青冥于刀剑之道学得很快,怕真的不是一块学习琴道的料子。
好在小蝶儿也不嫌弃师弟笨,每天依旧认真地教他
像个先生一样,一遍又一遍地纠正师弟的指法,告诉他什么是春风细雨,什么是杀猪的声音。
到了初五,李修元歇息了这些日子觉得差不多了。
正好司马静云也来了梅园,也是跟着师妹,带上小蝶儿两人动手酿酒。
杏花还没绽放,可是云天虹从梅山采摘的寒梅却不能再等
加上梅园里的梅花,加上从紫竹林带回来的嫰叶。
这一年,他要酿一回与众不同的仙酿。
梅园的雪水,加上来自黑风沼泽的灵泉,用白雪城最好的灵米他都不知道最后酿出来的灵酒,会是什么模样?
好在这里不是大唐,否则他先得请师父先尝一尝,看看会不会犯了这一方世界的禁忌。
小蝶儿在定安城见过小红和师傅酿酒,这一回能一起动手心里很是高兴。
连着云青冥和司马静云两人,也老老实实跟在一起学习。
好在眼下的李修元也不赶时间,他有足够的耐心教会三人如何配制酒曲,如何淘米,如何蒸煮灵米
连着老和尚和云天虹也感到奇怪,因为两人都嗅到不一样的清香。
那淡淡的紫竹味道,却不是雪峰山的紫竹的气息,便是酿酒的灵泉,两人也以为这是来自梅园的雪水。
李修元也点破,告诉众人这来自黑风沼泽的灵泉,甚至神泉。
灵泉只有这一回,能酿出来什么样的酒他也不知道。
从初五到十四,用光了所有的灵泉和梅花竹叶。
终于,在他将所有的灵酒封缸之际,院子里响起了陈天恩的喊叫声。
却是师妹带着师尊和陈天恩,来到了梅园。
司马静云自然高兴,师尊亲至白雪城,说什么也得往自家的府上去住了几日,爹娘也能跟着沾师兄的光。
纳兰若玉更是高兴,能在李修元离开之前,来到他在白雪城中的家,看看小蝶儿和云青冥。
跟老和尚和云天虹两位恩人见上一面,这可是她做梦都想的事情。
云天虹看着跟云青冥差不多大小的陈天恩,也很是欢喜。
一边笑道:“你们不要理会师傅,师兄什么辈分,自己交自己的。”
司马静云嘻嘻一笑:“这辈分当时在梅山的时候,就乱套了,都怪师兄乱来。”
小蝶儿摸着陈天恩的脑袋笑道:“这还不错,以后我就是你的师姐了,师弟也不用管你叫师叔”
陈天恩扭头望向师尊,纳兰若玉浅浅一笑:“你真的以为自己是师叔啊?”
陈天恩这才嘿嘿一笑,拉着云青冥的手笑道:“天云山也没什么宝贝,这回我跟师尊都是空着手来的。”
云青冥摇摇头,认真地说道:“没事,一会我给你一些灵药,以后你拿来淬身子骨。”
纳兰若玉拉着小蝶儿的手挨着她坐下。
仔细一查探,才惊叫了起来:“想不到,这里还藏着两个小妖孽。”
小蝶儿嘻嘻一笑:“小蝶儿跟师傅可是好多年了哦。”
李修元看着纳兰若玉叹了一口气道:“既然师尊和师弟都来了白雪城,估计无极圣地的那两个家伙,要不了多久,也要来了。”